裴戎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小巧的酒杯:“敢喝嗎?”
蘇木接過,一飲而盡。
識海逐漸平靜下來,蘇木有所好轉,氣色也沒之前那般蒼白。她吃的丹藥治标不治本,這靈酒倒像是她曾聽過的,寒竹酒!
浮山有一靈酒,名為寒竹酒。在浮山靈竹還是幼竹時,将靈藥灌入其中,待上九九八十一個春秋,再将其放置到寒潭深處,再放上七七四十九個春秋,才能采收。寒竹酒,有價無市,藥王谷與長生宗極少向外流出。
裴道友,并非散修。蘇木将酒杯還給裴戎,他卻不接。
“蘇木,我們是朋友嗎?”
“是。”
“送她回浮山。”
裴戎将一顆丹藥放入雪瑤口中,再掖好被子。
雪瑤看起來,就像是在睡覺。
“那人要來了,我先将他引走,有緣再見。”
蘇木隻見他拿出一隻小舟,朝天邊遁去,這舟上有靈璧閣的印記,世界還真是小。
她拿出呼呼鏡,鏡字那一面先出現大長老的臉,随即被一隻手撥開,景夫子湊到鏡前。
“小木頭,我的信呢?”
“夫子,我好像得罪了一個化神修士。”
景行手中的呼呼鏡沒拿穩,大長老眼疾手快接住,詫異道:“化神修士?”
“不僅如此,幽冥宗的追蹤術使用了蠱蟲,我懷疑白虎仙門也摻了一腳。一時之間說不清,你們什麼時候到?”蘇木将之前撿起來的蟲子展示給兩人看。
“還有兩日。”
“我拿到解除追蹤術的解藥,我會交給常師兄。你二位來的路上,多加小心,我去試那四階陣法的深淺。”
呼呼鏡中亮光熄滅,盛澤稷氣道:“糟老頭,說話不算數。”
“小澤澤,我也是從你師伯手中搶來的,再者你小師姐先斷了聯系,怎能說我說話不算數呢。”景行笑着給盛澤稷順毛。
“景院長,你去皇極宗找那老兒要人,我帶人去破了幽冥宗的結界,記得拖久些。”大長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心中有些怅然。
景行颔首。
“大長老,能帶上我去嗎?我給您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盛澤稷蹭到大長老身邊,捏肩捶背,極度讨好。
景行黑臉,勾住盛澤稷的後衣領子往回走:“你的功課還沒做完。”
這邊古井客棧中,蘇木先是在房中布下一道結界,隻許她本人能夠進出。
再拿出雪瑤給的解毒藥,這瓶子不是普通瓷瓶,有點儲物袋那意思,放了許多成品與材料。
可惜這客棧中沒個醫修或者丹修,時間緊迫,常師兄是個靈修,與藥理并不精通,不行就等大長老他們來了再說。若見一人斷臂,心中隻是不忍。但見數十人,上百人斷臂,心中發堵,讓人難受得緊。先将這瓶中的成品拿出來,解開一部分人身上的追蹤術。
黑金戈壁是一條靈脈,有一處高地,幽冥宗在那朝下挖了個洞,名為“牢山頭”。司徒水靜和族人此前被關在裡面,幽冥宗隻會放十二歲以上的人出來挖礦,并且在他們的手臂上種下追蹤引。人若死的多了,幽冥宗就會從往來的商隊、過路人中挑選倒黴蛋。近些日子,他們收斂許多,沒再抓修士或者凡人,遇上主動去挖礦的修士也沒暗下黑手。
僅剩兩日,蘇木一是想弄清楚沙暴中的四階陣法什麼來頭,二是想将關在牢山頭的人救出來。
至于幽冥宗将魔種養在哪,又養了多少,待到大長老将師兄師姐帶來,炎黃沙漠中的魔種無處遁逃。身為昔日西域魔宗的遺徒,大長老及其弟子對魔種恨之入骨,早就摸清了對付魔種的辦法。
那日在雲夢城,大長老拿出的法鼎,就是用來對付魔種,修士不用髒了手,也不怕感染魔氣。缺點,這些法器,隻有魔修能夠催動。蘇木曾向大長老讨要,得一句“你的劍比什麼都好使”,無疾而終。
救人需要人手,蘇木自诩能以一挑十,但她再是狂妄,也不能一口氣将七個金丹與元嬰都殺個幹淨。再者,這些人,若沒被下禁制,是現成的證人。要死,也得先把肚子裡的東西吐個幹淨,以慰藉死在炎黃沙漠中的修士與凡人。
現有的人手,她與常遠師兄,兩個金丹。以隋真兒為首的築基修士,十來個。煉氣修士,若幹個。婆娑前輩入了洞府閉關,不得萬不得已,不會請她出來。
将凡人“偷渡”回客棧,已經是冒着風險,能幫到的極限。先前,隋真兒帶頭幫常師兄,是因大家心裡憋着一口氣,加之她蘇木将天山靈木捏碎,澆了一把火,才有那日的場面。這口氣一出,往後願意再出手的,隻是少數人。
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修行界天要塌下來,底層的修士也不會害怕,總有個高的頂在前面。
既如此,打不過就爆裝備。對于不願參與行動的人,蘇木不強求。
古井客棧次日舉辦講道大會,除幽冥宗修士,皆可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