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莊清文提起瘴氣林,陳氏的神情有些慌亂,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的,他從來沒去過瘴氣林,那可是要命的,誰敢進去。”
“可他身上就是瘴毒,以前來的醫修應該也告訴過你們。”許鏡陽不相信他都能看出來的病症,之前的醫修師兄會沒有跟村裡人仔細講過。
沒去過瘴氣林卻中了瘴毒,而且中毒的人還這麼多,實在是匪夷所思,若是隐瞞去瘴氣林這件事也不太可能,這已經是第九人了,沒人這麼不要命。
“明天白天再看看,現在也不好調查。”莊清文伸了個懶腰,今天奔波了一天還真有些累了。
村長家裡也沒有幾間房,現在最好的房間給村長養病,剩下隻有一間客房,一間仆人房,聽到陳氏囑咐啞奴去睡牛棚,莊清文連忙表示往客房添幾張條凳就行。
客房隻有一件大床房,啞奴幫忙搬了三張條凳過來,莊清文謝過他就将門給拴上了。
“許師弟你睡床上吧,我晚上打坐就行。”話一說完,莊清文又想打自己的嘴巴了,這真是舔狗做太久了,下意識就将床讓了出去。
許鏡陽看了莊清文一眼,表情有些複雜,他有時候真的想把她腦子敲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對誰都好,對誰都不設防,這就是大家族養出來的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嗎?
可惜許鏡陽不能真的敲開,不然就發現裡面有個系統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莊清文将三張條凳靠牆固定了一下,盤起腿開始打坐了。
她剛閉上眼沒多久,就感覺到頭被人拍了一下,睜開眼就看到杵在她面前的許鏡陽了:“你睡床上去,我有潔癖睡不慣,凳子給我。”
許鏡陽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什麼表情,好像真的就是對那不是很精緻的大床有些嫌棄,但莊清文也算是比較了解他了,這純粹是想讓她睡床,又别扭的不想說些好聽的話,一副搶凳子的樣子。
于是莊清文又犯賤了:“其實床很大……”
被許鏡陽瞪了一眼,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不睡白不睡,她一個翻身從凳子上下來,蹭蹭蹭就朝着床跑過去,一秒躺下。
許鏡陽還沒反應過來,莊清文就已經阖上了眼睛,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看着床上那抹黃,許鏡陽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嘴角高高揚起,眼裡也盛着一些寵溺。
一夜無夢。
天剛蒙蒙亮莊清文就醒了,她睜開眼花了一秒鐘适應這個陌生的床,然後小心地起了身。即使她的動作放得很輕了,許鏡陽還是醒了過來。
“還很早,你要不要到床上休息一下下,我待會兒再來叫你。”
剛睜開眼睛的許鏡陽眼底閃着精光,當看清楚莊清文之後,眼神又回歸了呆滞,腦袋不清不楚的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走了幾步,爬上了床,全然不記得昨天說的潔癖那事。
莊清文也沒有戳破他,小心地打開了們,走了出去。
邱台村早上的空氣十分新鮮,微風帶來一些露水和泥土的清新,深吸了一口氣,莊清文朝着村長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
門隻是虛掩着,莊清文輕輕的打開門,陳氏身子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不知是沒醒過來,還是驚醒了之後馬上又睡着了,隻是雙手還拉着村長的手,呼吸綿長。
莊清文抱着她拉上了椅子,陳氏也醒了過來,先是吓了一跳,然後馬上扒着床邊查看村長的呼吸,手指顫抖着伸了過去,感受到指尖的氣息,忽然間就卸了力氣,跪在腳踏上嗚咽出聲。
莊清文早就看過村長的臉了,知道已經脫離危險才去扶起陳氏,接着她把手指放在村長手腕上查看脈象,雖然還是浮細無力而軟,重按不顯,但比昨日已經好太多了。
“夫人暫且放心,最難的一關已經熬了過去,你先去廚房熬點稀肉粥備着,等村長轉醒之後分三次喂下去,慢慢養着不會出錯的。”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家中的男人意味着什麼,是再簡單不過了,莊清文安慰着眼底已經青黑一片的婦人,沒敢說刺激她的話。
陳氏起身的那一瞬間,莊清文看到一縷黑氣從村長的身體裡飄出,她伸手勾起那一縷黑氣,指尖輕輕一捏就化為齑粉,她看向窗外的樹影,自言自語道:“有人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