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冰栽見到三位修士落地的瞬間眼淚就漫出來了,師姐師兄都說她年紀小身體不好留在這裡值守就好,可她們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她吃飯都不敢離開傳送陣,大冬天啃着幾個冷饅頭等支援,求救的信息像是沉入了大海,就跟她的心一樣。
眼前的丹修臉紅撲撲的,頭發很是淩亂,看得出來她着急的時候就愛撓頭,眼睛盛滿了淚水,但要面子的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就拉着最前面的許鏡陽往外拖。
莊清文也看得出情況很嚴峻,她一把拉住遊姝:“阿姝,你聽我說,你不能去。”
遊姝的邁開步子被拉住了,很是生氣:“莊清文你什麼意思?我會給你拖後腿還是怎麼的,你想要我安安心心在後面等着是不可能的。”
不管眼前女孩的張牙舞爪,莊清文很冷靜的壓住她的肩膀:“現在整個北冥都不安全了,外面是很危險,但你得留在靈山署,萬一,我是說萬一有妖魔狂潮,這就是北冥最後一塊淨土,你保護丹修師妹。”
遊姝看了看前面着急拽着許鏡陽的丹修,又看了看莊清文,跺了跺腳才:“那你不能死,把這個帶上。”
那是一隻手镯,當初莊清文在青枝秘境裡面得到的烏金石給了遊姝,遊姝花了兩年多煉化了一件防禦性法器,隻需要很少的靈力就能開啟護盾,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是保命神器。
“我不能拿,我已經拿了你的護身符了。”莊清文不肯接,将挂在脖子上的護身符拿出來給遊姝看。
“那是我媽求個念想,實際還是得靠法器,你不拿我就要跟着你一起去。”遊姝也是個性子烈的,她知道莊清文說讓她保護師妹隻是個借口,但她就吃這個借口,不放心将一個丹修扔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中。
莊清文沒有推脫多久,她知道前線沒有時間等待了,她接過手串說了一句保重,跑着追向前方的身影,剛跑了兩步心髒忽然刺痛了一下,她回頭看向遊姝,後者滿臉擔憂跟她揮手。
從北冥靈山署到司義縣有着不斷的距離,好在莊清文和許鏡陽都已經是築基期了,一個能禦劍,一個能縮地,速度還是不慢的。
還沒到司義縣境内就已經很不對勁了,即使兩人是找最短的直線距離穿行,但周圍也太安靜了,沒有任何聲音,路上也沒見到任何的行人。
靠近一些看到了遠處的濃煙,莊清文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這麼大的煙肯定不可能是炊煙,也不能是焚燒什麼,這隻可能是戰鬥痕迹,最好的情況是司義縣現在還在戰鬥。
再靠近一些的時候,一切都不是兩人想看到的場景了,城門被洞穿了,城外就有很多凡人的屍/體,這些身體大多不完全,很多都有撕咬過的痕迹,這些都是沒來得及疏散的北冥人……
妖魔以吸食其種族的血肉來增強自己,但妖魔與人這種生靈不同,它們被欲望支配着思維,它們總是處于饑餓的狀态,就算吸食了一個人類的血肉暫時止住了饑渴,但這種瘾是沒法克制的,它很快就陷入了更瘋狂的渴求。
莊清文無法描述此刻的感受,她隻想着親曆這一切的北冥人該多痛苦,親曆這一切的姜賢得多痛苦。
她一刻都不敢停,直接朝着城們沖了進去,魔氣沖天而起,城内更為慘烈,一排房子倒落下去,火星、塵土、黑煙四起,天上灰蒙蒙的一片,到處是焦糊的氣味,血流成了河,河又幹成了裂紋,新的一層血液又鋪了上去。
司義縣已經成了人間煉獄。
莊清文從殘破的城門進去,熱鬧體面的街頭堆滿了殘垣斷壁,空氣中夾雜着各種味道,底色是一種腥,翻倒的貨架,蒼蠅盤旋的驢子屍體,以及人的斷肢。
在很顯眼的左邊房頂上面堆疊了好多具屍體,他們穿的衣服有黃的、紅的、藍的、白的,甚至還有綠色的,丹修也上了前線……
莊清文落在了屋頂上,這些身體和下面的不一樣,要更加殘破,因為修士的血肉更是大補,掃過這些同門的臉,已經凹陷得看不清楚長相,甚至有的臉部缺損了,莊清文的怒火在胸中叫嚣,她的眼淚迷了心了,隻不管不顧地提着劍往魔氣最濃郁的地方沖了過去。
許鏡陽落後了半步,他跟不上她,停在屋頂上給靈山再次發了緊急求援,又單獨給桑田發了消息,希望能有修士前來将同門帶回去,接着便跟上了莊清文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