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莊清文的目光落在年長的那位男性老人身上,她可以看得出衆人隐隐以他為首:“老人家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凡人是很難抵擋禦劍時産生的罡風的,莊清文朝着老人身上貼了一張防風符,才帶着人上來,讓老人的手抓住她的雙肩保持穩定。
感覺肩膀上的手在輕微地顫抖,莊清文盡量行進得更加平穩,開口問道:“老人家,飲子河的源頭是在石頭城嗎?我方才往上飛了很久,才落到山洞這兒。”
貼了防風符,說話時不會灌風的,老人嘗試着開口道:“飲子河源頭不在石頭城,是往更北邊的順城,兩座城之間是有水利的,堤壩修得很堅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老人的手指漸漸地收了力,顯然是放松了一些,路程也走了一大半,又過了半個時辰到達了順城。
順城也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城門緊閉,城門外面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流民。飲子河河段上空,有成百上千隻黑色的鳥類盤旋,不知道是因為不斷有流民死亡,沒有來得及掩埋處理吸引了鳥類聚集,還是這些洪災也對它們造成了驚吓。
莊清文禦劍靠近的時候,不少人看到了,流民唰唰的跪了一大片,都在求仙人救救舅他們。
但她不敢落下去,這就跟順城的城門不敢開一樣,她救不了這麼多人。
她本來是到石頭城除妖的,可現在她眼前的并不是妖魔肆虐,而是妖魔肆虐之後帶來的現實問題,流離失所的人們的生存問題,食物和水的缺乏讓一落地就在靈山生活的莊清文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跟她一起禦劍過來的老人家姓秦,莊清文不知所措,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他:“秦爺爺,我可能不能将你們放在順城了。”
她不能帶着十一個人直接進入順城内,她不能開這個口子,下面的求救聲有着壓迫感,見她遲遲不回應,從求救變成了啜泣,以及質問,憤怒……
秦翁讀過書,又仗着年歲在這裡,有着悠長的生活經驗,他看得出眼前這位仙人的無措,修仙者的故事聽過、讀過不少,石頭城也有靈山署,他知道很多仙人即使有着法術,卻也年紀不大。很多仙人更是一直在仙境待着,不谙世事,眼前這位小仙子看起來才二十出頭,跟他孫女差不多大,來到這世間經曆的事情不一定有他孫女經曆的複雜。
“仙人,您年歲不大吧。”秦翁拍了幾下莊清文的肩膀,帶着些撫慰的意思。
莊清文點了點頭。
“那我們回去吧。”兩人禦劍的位置比較高,秦翁看了一眼順城内,眼中微光閃了閃,又滅了。
“秦爺爺等一下,我把你放在遠一點的地方,我想辦法在順城換一些糧食。”莊清文幾乎是瞬間冒出來了一個想法,她決定自己前往進城,用丹藥換取有一些食物和幹淨的水,她的儲物袋容量很有限,但是也能裝個幾天的口糧。
莊清文調轉方向的時候,地面上跪着的流民開始騷亂,禦劍離開的時候那些絕望地喊叫随風灌入了她的耳朵,她狠心沒去看,将秦翁放在遠一些的山頭,自己禦劍飛進了順城,順城城門上是有人把守的,但也沒人能攔住她,興許也沒人打算攔住她。
順城太守的府邸非常明顯,她在門口停下,馬上就有人進去通報了,她有心求人辦事,自然該給的尊重都給了。
很快順城太守迎了出來,是個清瘦的中年男人,他雖然戴着官帽,頭發卻沒有梳得非常的服帖,衣服也不是那麼整潔,臉上有些浮腫,眼底暈開着一絲青黑。
“在下順城太守徐業成,仙人快請進!”徐太守作了個揖,神情不卑不亢,沒有輕慢看上去年輕的莊清文,倒是十分鄭重。
順城算是十分富饒的了,徐太守治理這裡已經很多年了,糧倉一直是新糧換陳糧,糧倉滿打滿算能夠存下二十萬石糧食,但順城人口也頗多。
“洪災爆發初期順城也是開倉救濟,放進來一群流民,但随着時間推移,也不得不關上城門。”徐太守臉上露出悲戚的神情,“順城的容納能力有限,我必須得先考慮我順城子民。”
莊清文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她的請求,她不能帶着那十一人進城,但也無法抛下那十一人不管,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要用一些丹藥換取夠十二個成人吃三天的水源和糧食,另外我會前往飲子河源頭的堤壩,把堤壩重新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