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照了過來。
沈融的大腦飛速轉動。
她不能和男主打起來,打赢了她的炮灰人設更崩,打輸了無法解釋巨蛇和妖丹的事情。
宋長訣仍望着她,褐色的眸子裡滿是打量。
他見過沈融,這個漂亮有餘頭腦不足的大小姐,素來隻會拖後腿。
這次組隊沒多少人願意和她一起,怎麼會忽然開了竅,殺了巨蛇妖?
甚至還算計了那群人,整個小隊,隻有她毫發無損。
隻怕這個沈融……并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宋長訣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執意要探探沈融的底細:
“沈師姐還不動手,是覺得我一個外門進來的弟子,不配與師姐交手嗎?”
他本是激将。
修行之人隻看修為,最忌諱出身論,天衍宗更是命令禁止弟子以出身論高下,就算大家暗地裡在意,也無人敢拿到明面上嘲諷。
哪知沈融一點頭,承認了:
“是啊。”
她将長劍半拔,放到臉前,閉起一隻眼睛和宋長訣對比了一下,而後又收回劍鞘,脆生生道: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我來指教?”
分明張狂至極,但她明眸善睐,杏眼雪腮,頭飾珠翠價值不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越發襯得她嬌而不俗,傲而可愛。
簡直是芍藥成了精,山鬼化了形。
宋長訣一下子愣住了。
他本聽多了這般羞辱,從一無所有的孤兒到外門,又一飛沖天成了内門長老弟子,多少人明裡暗裡給他使絆子。
更難聽的話他也聽過,可卻沒一個像沈融這樣,說得這樣……這樣理直氣壯。
好像不是在譏諷他,而是單純覺得她自己太優秀,沒人配得上她。
他難得沒有那麼生氣,而是悶悶說了句:
“既如此,待我更強些,再來找師姐指教。”
這下換沈融愣了。
男主分明出了名的記仇小心眼,每個嘲諷他的人都前前後後遭到了打臉。
她一直提防着對方忽然暴起揍她,誰知這宋長訣竟然就這麼忍了。
真不愧是男主,演得跟真不生氣一樣。
沈融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衆人紛紛登上了飛行法器。
回天衍宗的路上,三次大嗓門給沈融惹了一堆麻煩的江逸厚着臉皮湊了過來:
“沈師妹~”
沈融閉着眼睛裝沒聽見。
江逸又提高了嗓門:“沈師妹——”
疲憊的弟子紛紛看過來,沈融睜開眼睛:
“你想幹嘛?”
江逸自以為聲音很小,事實上所有人都聽得到:
“你不過築基修為,怎麼殺的那妖?我聽說斷口齊整,出手相當利落啊!”
沈融歎了口氣,一是為自己如此低的修為難以圓謊而感到悲傷,二是因為所有人都在豎起耳朵等她揭露真相。
想來,宗門裡的長老一定也很想知道。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
但随行長老至今也沒有來問她,隻能說明,她昏迷時發生的事情确實無人可知。
起碼,不是什麼嚴峻的大問題。
隻要她能想到一個完美的理由。
沈融一邊在腦海中回憶這個世界的信息,一邊盯着江逸的臉看了一會兒。
久到江逸覺得不自在:“師……師妹,你盯着我幹什麼?”
“師兄你忘了嗎?”
江逸的鼻尖開始冒汗:“我怎麼了?”
是他做了什麼壞事被沈融抓到了嗎?
為什麼好像什麼也沒做但是他就是這麼害怕啊?
沈融眨了眨眼睛:
“進秘境前你告訴我,裡面太危險了,讓我帶點保命的法寶,比如藏了劍意的符紙。”
“有……嗎?”
江逸一天到晚廢話很多,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他是真的記不清了。
“有啊。”
沈融一口咬定:
“你還特意提醒我去翻師父的藏寶閣,果真從裡面找了一張帶着劍意的符紙。”
沈融名義上的師父,是舜無長老。
沈融的父母也是後來才知道,小時候指點過女兒的那位高人,竟然就是天衍宗的舜無長老。
舜無長老常年行蹤不定,名下隻一個弟子,聽說早些年也出了意外失蹤了。
這對師徒已經很多年沒有現身,久到天衍宗上上下下鮮少提及他倆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沈融上山拜師學藝,一出手,明顯使的是舜無長老的劍招。
于是她便順勢記名在舜無長老名下,平時跟着其他劍修弟子一起修煉。
此番将消失已久的舜無長老搬出來頂包,再加上江逸這個不怎麼頂用的腦子,可謂是天衣無縫。
“我的師父和師兄都不在宗門,平日無人提點,差點就送了命……”
沈融沖江逸露出個笑容,決心将此事徹底敲定:
“不管怎麼說,今天多虧了你,謝謝師兄。”
江逸在她燦爛的笑容中迷失,認下了這樁懸案:
“不……不客氣的,沈師妹。你若有需要,以後,就當我是你親師兄!”
回到宗門的當天晚上,江逸做了個夢。
夢裡有一把銀白長劍杵在他面前,劍上長了眼睛,黑漆漆的,盯着他看了一整晚。
他吓得不輕,第二天一早起來,将床邊放着的劍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好久,也沒看出什麼異常。隻得暫且把這夢藏到心裡。
*
沈融反倒睡得極好,她在快穿局工作了許多年,剛到小世界就崩一點劇情這樣的意外還不足以讓她擔憂。
畢竟,隻要後面的行動按部就班,世界線總會自己修複漏洞的。
她換上一身嶄新的弟子服,伸了個懶腰,提着劍加入天衍宗弟子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