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他?”
沈融思索片刻,拒絕了它的提議:
“沒有必要吧。如果他會因為别人無聊的看法就選擇去殘害無辜,我哄不哄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謝珩生氣走了更好,她也方便去看看宋長訣什麼情況。
宋長訣的住處十分偏僻,院子連個圍欄都沒有,光秃秃一片的地面上立着一間小屋子。
天衍宗弟子的住處皆是入門時自己選址搭建的。
看來宋長訣自入門起人緣就不怎麼好,現在成了内門弟子,卻也懶得重新裝潢了。
沈融到門口轉了一圈,卻并未進去。
隻因她看到孟星白正在屋子裡坐着。
宋長訣似乎剛醒,靠在床上,正與孟星白交談。
兩人臉上的表情十分從容溫和,孟星白甚至還會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旁邊的藥碗,場面十分溫馨。
沈融不想打攪男女主之間的和諧互動,索性轉身離開了。
相比起宋長訣的一無所知,她的心情就要沉重很多。
段紅翹傷着,季書棠也傷着,妖王更是直接死了。
百獸圖也被天衍宗重新拿回。
下一個劇情點似乎無法推進了。
她沉默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中躺下。
修士雖沒那麼需要按時睡覺,但她傷的是神識,跑了一天又思慮過多,精力難免不濟,很快就睡了過去。
每當她進入半昏迷狀态的時候,就會被拉入時空罅隙。
這次她距離那人又近了幾分,已經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容貌。
他長着和謝珩一樣的臉,然而眉眼冷而無神。
蝶翼一樣濃密的長睫搭着,蓋住了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
像一柄染了血、淬了冰的利劍。
結合這黑漆漆的大殿,還有滿地鮮血,沈融推測,隻怕他就是後期黑化的謝珩。
來了幾次,沈融已經發現了規律:這裡的時空是靜止的,隻要她保持不動,罅隙裡的一切都不會運轉起來。
自然也包括黑化的謝珩。
沈融跪坐在地上,一邊端詳着謝珩,一邊在心裡回憶系統給她念過的劇情。
她還記得,後期的謝珩是怎樣“十步殺百人,千裡無活口”的魔頭。從這滿地鮮血或可窺見一二。
隻是這裡是時空罅隙,在這裡出現的謝珩,自然也該是被時間線更改且抛棄的可能性。
所以……謝珩的命運已經改變了嗎?
他有可能,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裡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了嗎?
沈融的視線又滑到了謝珩身邊的長劍。
她總覺得這劍十分熟悉,可她并非是懂劍之人,長劍在她眼裡應當都是大差不差的,這莫名的熟悉感便來的有些莫名。
沈融的思緒紛飛,一會兒想想謝珩和長劍,一會兒想想劇情。
她忽然想到,妖王之所以來宗門偷百獸圖,就是為了将自己的孩子——珈陸放出去。
而宋長訣也是因為幫助珈藍離開天衍宗,這才得到了妖王的報恩;
而後珈藍成為新妖王,宋長訣便也順勢獲得了妖族的信任。
現在妖王已死,妖族無主,要想讓宋長訣獲得妖族的信任,還是得從未來的新妖王下手。
周圍環境忽然出現破碎的預兆,打斷了沈融的思緒。
是現實中的她醒了。
沈融感覺自己臉邊有什麼毛絨絨、溫乎乎的東西在動。
這感覺是……
!!!
沈融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
枕頭邊趴着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小狗,本在她臉上蹭來蹭去,不防她一下子離開,小狗看起來十分熱情,又想朝她身上撲。
“這什麼東西啊?!”
沈融急匆匆跳到了地上,那白色小狗也跟着她撲下了床,奈何腿短,一下子用前腳和臉做了刹車,這才沒能立馬追上沈融。
窗外已晨光熹微,卻仍霧蒙蒙的,雨水打濕泥土的氣息彌漫——
下雨了。
沈融晚上睡覺忘了關窗,靠近窗邊的地方濕了一片,還蹲了幾隻小鳥在窗台上躲雨。
見她被一隻狗吓得滿屋子蹦來蹦去,紛紛用綠豆小眼看她笑話。
眼見地上的雪白一團的小家夥又要樂呵呵追着她過來,沈融不加思索,一下子從窗台上翻了出去。
原本站成一排的小鳥頓時散做一團。
鳥毛紛飛間,沈融擡頭,不期然撞進了一雙冷月懸空般的眸子。
謝珩一張白玉似的臉在水氣蒙蒙中顯得更加清冷疏離,恍如仙人。
他的素色衣擺上已經氤氲出一片淺淺水色,不知在她門口站了多久,卻沒想到她會從窗戶跳出來。
謝珩聽見聲音後轉身,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
“你怎麼……”
沈融還未松口氣,便見一團白影如炮彈般從窗戶裡炸了出來,落點正是她的頭。
沈融大驚,急忙朝着謝珩的方向跑去,那團白影便重重砸進了她身後的一片水坑裡,霎那間污水飛濺。
謝珩動作流暢地接住她,帶着她輕飄飄轉身的同時,揮袖擋住飛濺而來的污水。
淺色衣服頓時髒了一大片,沖淡了他身上的疏離感。
沈融從他身側伸出頭,看到那隻白色小狗已然變得渾身髒兮兮,正在水坑裡歡快地撲騰,暫時忘記了追她。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後退一步,拉開和謝珩的距離:
“多謝師兄。”
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的袖子:“你的衣服……”
謝珩垂眸望了一眼:“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