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京城。
羅刹鳥作惡以來,京城内外隔兩日便會有人家裡丢了女孩,然而消息總被壓得很快。
皇帝崇尚佛教,故而城内城外,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頭百姓,都在積極準備即将到來沐佛聖典。
相較于明面上的熱鬧,聖典舉辦的地點——坐落于城郊的化佛寺,卻保留了難得的安靜。
沉默寡言的小沙彌垂着頭,跪在地上用抹布使勁清理地面的污漬。
見着殿外有外人駐足,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而後便繼續做着自己的事,大有一副任君自便的意思。
宋長訣與孟星白對視一眼,邁步進了大殿。
兩人進入化佛寺後不久,一隻符鳥歪歪扭扭地升至半空,轉了一圈後,徑直向着天衍宗而去。
*
天衍宗。
雪球白日裡還在生沈融的氣,到了晚上又非要黏着她睡覺,沈融掰了掰它的爪子無果,隻好起身将它抱了起來。
謝珩沒有阻攔,他貼心地把雪球心心念念的銀子塞到了它的爪子裡,然後對沈融道:
“師妹回去吧。”
沈融抱着雪球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回頭,發現謝珩仍站在庭院中央望着她,眉目清冷孤寂,像一尊玉雕的仙人像。
時空罅隙中的謝珩再一次浮現在她眼前。
沈融莫名想到了那幾個器修的話。
“師兄不是天衍宗裡沒感情的殺器。”
沒頭沒尾的,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謝珩一愣。
沈融将呼呼大睡的雪球朝他的方向舉了舉:
“雪球真的很喜歡師兄。”
她扔下這句沒什麼前後邏輯的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留下滿院子的寂靜。
謝珩卻覺得這份寂靜似乎也十分熱鬧。
就像他還在蛋生騎士裡時,縱使是硬邦邦的軀體,沈融也總覺得他會擁有鮮活的靈魂。
她說他們是家人。
*
沈融自然不是回去睡覺的。
宋長訣雖然順利下山走劇情了,但這隻是個開始。
劇情越發展,氣運之子面臨的危險就越多,她還得和系統反複推演宋長訣的行動路線,以确保及時應對異常情況。
宋長訣和孟星白此行除妖,看似是為了解決羅刹鳥之患,實則是和邪修洛奎的第一次正面碰撞。
男主和女主第一次對上這位曾經的師叔,就因為信息差被狠狠地擺了一道。
據原書描述,宋孟二人在京城調查數日後發現:
失蹤女子身份各異,年齡不同,唯一的相同點是,她們都去過化佛寺。
這化佛寺原是皇家寺廟,平日往來進香的香客不少,其中更不乏有達官貴人。
十年前因一場天雷劈了寺中寶塔頂端,黑煙彌漫三日才散,因而被皇帝視為不詳,昔日盛寺便也逐漸冷淡了起來。
這世上求神拜佛靈驗的地方可以分為兩種。
一種是天道垂憐,神佛相顧;
令一種則是邪魔歪道,以命換命。
不巧化佛寺,正是一個實打實的邪寺。
寺主元承大師早知寺中寶塔有異,卻隐瞞多年。
之後更是夥同洛奎等邪魔,不但窩藏妖邪謀害無辜百姓性命,還試圖将宋長訣困于其中,欲助洛奎獲得完整的密靈丹。
這一局本就是為宋長訣而設,主線任務看似是解救被妖抓走的失蹤女子,實則牽扯甚廣,不但人族皇室牽扯其中,更是由洛奎彙聚了妖、鬼、魔三族,借着化佛寺發難。
而宋長訣年輕氣盛,雖然成功解救了一些女子,但也落入圈套,成了衆矢之的。
沈融最擔心的是,沒有離水靈核的宋長訣會被洛奎激怒,讓情勢變得更加危險。
她和系統推算多次,發現破局點在一隻名叫“寶老闆”的兔子妖身上。
川陽城中有一家鑒寶鋪子,其老闆是隻常年隐匿在人族中的兔子妖,以買賣珠寶為生,沒有害過人。
多年前進過化佛寺寶塔,最後全身而退。
系統分析得出:
若寶老闆能到京城參加沐佛聖典,洛奎發難時,便可早一步找到逃生路線。
與此同時,自人界飛來的符鳥晃晃悠悠落到了天衍宗門前,被一個外門弟子撿到。
*
川陽城外,沈融揪着雪球耳朵:
“我說了很多次了,這是馬車,不是你的飯,你再偷偷咬馬脖子試試呢?”
雪球對她的批評充耳不聞,繼續看着馬流口水。
車前拴着的馬感受到來自身後的惡意,渾身哆嗦着,說什麼也不肯走了。
因為沐佛聖典的緣故,許多人争相趕赴京城。
川陽城是各地到京城必經之處,車馬成群聚集此處,而川陽城民風開放,盛産鮮花綠植,往來商客大多都提着一籃子鮮花。
沈融和謝珩的樣貌在外面走着太過顯眼,一路上不少人往他倆身上扔花枝。
尤其是謝珩,走在路上堪稱男女通殺,若非是他渾身劍意攔了一些人,兩人隻怕要被各色花朵淹沒,寸步難行。
于是沈融便找了一輛馬車,強烈要求謝珩進去躲躲,将嘈雜和窺探的視線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