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師門修行多年,從未聽聞此等荒謬之說,亦未見于任何典籍之中。天命難違,逆之而行,必遭其害!
“我今日便去宮中帶回今昭。”
“林道長,您可持有聖旨?或蒙聖上召見?亦或,在朝中擔任官職?”裴休越嘴角微揚,竟有笑意隐現。
林慕升三者皆無,無法入宮。
若擅自闖入,非但自身安危難保,今昭能否救出亦未可知,更恐連累整個琦玉山遭緻禍端。
“道長,你還是先好好準備中元節尋魂事宜吧。至于今昭,我自有妥善安排。”
“裴休越,若今昭受一絲之傷,我琦玉山絕不輕饒!”林慕升從未如此失态,但今昭于他,如己出,丢了自然心急如焚。
他此刻再着急也無能為力,唯願今昭能安然無恙,早日歸來。
若真在宮中出了什麼差池,他便是死也要将徒弟救出來。
玉華庭内閣,林今昭沉沉躺在床榻之上,面容倦倦。
她好像陷入了無休止的噩夢,夢中裴休越與裴望二人,不僅飲她血、食她肉,更将她軀體撕裂,骨骼粉碎,将她的靈魂囚于狹小而黑暗的匣中,永不見天日。
突然間,她嗅到了一股淡雅的藥香和濃郁的梅花香氣,與之前藥房中的刺鼻藥味截然不同,現在的香氣是清新宜人的藥草香。
“仙子,裴望對你心生歡喜。”他輕柔地握住林今昭的手,慢慢取下那方手帕。
林今昭感到手腕傷口處微微作痛,似是有小獸在輕舔她。
“嗬啊——”裴望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血的甜膩氣息鋪滿他口鼻,令他興奮至極。
溫熱的舌頭從初始的輕舐漸漸變成了細密的啃噬,同時他一隻手與林今昭五指牢牢緊扣。
“痛痛痛痛痛痛痛!”她腦中警鈴大作,有東西在啃咬她的血肉!!!
“啪!”林今昭突然坐起,猛地抽回手,從夢魇中掙脫,一巴掌狠狠地打向正伏在她手邊的裴望。
她這一巴掌傾盡全力,結結實實地落在裴望臉上。
他被打得悶哼一聲,跌坐在地,嘴角挂着血迹,難以分辨是林今昭的血還是他自己的唇傷所緻。
“仙子,你可聽見了?”他擦去嘴角血漬,還是那副和煦春風的表情。
林今昭懷疑他被扇的神志不清了,此刻竟還能笑嘻嘻的。
“太子殿下,我不明白您所言。”她緊握着裴休越送她的匕首,若裴望再有不軌之舉,她将不惜讓他血濺當場。
“臨月仙子果真文武雙全,一掌便令我墜倒在地。”他非但沒有生氣,還誇贊起了林今昭。
“……?”
她此刻大腦還在宕機狀态,剛才扇那一巴掌也是出于本能。
她對這位病弱太子的看法已有所改觀:不僅身體羸弱,精神似乎也有些問題,莫非是個病态的嬌貴之人?
“小女子知罪,不該對太子殿下如此不敬,求殿下寬恕,殿下饒命啊!!”林今昭急忙從床上躍下,跪于裴望腳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既然他有此意,那她林今昭便陪他一演,他既需她的血以延命,斷不會輕易傷她性命。
“仙子此舉何為?”裴望見林今昭動作誇張,甚是有趣。
林今昭聽到他的笑聲,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看來今日他是無意取她性命了。
“我自會守口如瓶,這乃你我之間的秘密。”言畢,他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绯紅。
這詭怪又绮麗的氛圍使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雙眉緊蹙,虛汗淋淋。
“多謝太子不殺之恩!”
恭敬樣子還是得裝的,她也保不準裴望會不會和裴休越一樣性情乖戾叵測。
裴望并未為難她,反而與她閑聊幾句兒時趣事,随後便去處理公務,仿佛之前的種種隻是一場夢。
林今昭坐在門檻上思考,她将整件事梳理一番。
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僅在東宮一日便感到如此虛弱不适。
“惡心。”
她不解裴望為何趁她熟睡之後啃咬她的血肉,竟然還對她深情告白,但他所作所為皆不是正人君子的作風。
“是血,定是今日之血未能滿足他!若再敢輕薄了我,我不會就單單打一巴掌就了事的。”林今昭想明白了,裴望不愧與裴休越是兄弟,秉性都相當惡劣。
王府藏玉閣内,從宮中傳信的線人正向裴休越彙報太子與林今昭的一舉一動。
“放肆!那廢人竟敢做出如此輕浮放浪之舉!”裴休越大怒,全然不顧語出大不敬。
奴仆們被吓得連連後退跪下。
“那林今昭呢?她如何反應?”他緊盯着跪在地上的線人。
“林姑娘,打、打了太子殿下……”彙報的探子将頭微微擡起一些,但依然渾身發抖。
裴休越聞言随即唇角上揚。
“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