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深秋，氣溫一天比一天冷了，林如意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屋外被風卷起的樹葉，問：“你這些年過得開心嗎？”

無人回答。

半晌後她輕歎一口氣，下一秒，一道身影出現在她身邊。

“她走了，”溯道，“你似乎有些舍不得。”

林如意神情有些落寞：“她是個很好的人，本來我打算讓她以我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的，可她說不能一直霸占了屬于我的家人。”

說完，林如意捂住心口：“我能感覺得到她不想走的。”

溯沉默了幾秒，對林如意道：“謝謝你讓她感受到了缺失的童年。”

“是我要謝謝她幫我換了種活法，也要謝謝你給了我們改變命運的機會，”林如意講完想起一件事，“對了，前天天驕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土地廟裡的那個男人死了。”

溯聞言摸了摸自己的唇，随後笑了起來：“很好，你讓她幫我埋了吧。”

此話一出，林如意有些踟蹰地開口：“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既來自遠古，能力又那麼大，為何要讓她一個普通人經曆這麼多？”

“有些東西用了是要還的，”溯道，“就比如你，從前的時間線内，林巧雲因你踢中腹部大出血，導緻一屍兩命，而你十五歲被林大發賣了換了煙酒，最後同樣因為大出血被夫家殺害，按照旁觀者的視角，這叫一報還一報。可你不是林巧雲之死的真兇，結局不該如此，因此我選中你做測試，一是測她如何解決這盤死局，二是測你有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的禍根在于何處。”

林如意：“我完成的如何？”

“尚可，不然我也不會用這條時間線覆蓋過去的那條，”溯看向天邊，“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你完成了我們初次見面的約定，用自己的一切滿足她長久以來的心願。”

“我曾聽她提到過現實世界，如果時間線被覆蓋了，會不會對現實産生什麼影響？”

“會，但我在她遇到你的魂魄之前就更改了時間，所以她察覺不出來。”

溯說完這番話之後，林如意似有所感：“你是不是也要離開了？”

“是的，沒有意外的話，這将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溯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再見。”

話音一落，溯徹底消失了，林如意下意識伸出手，但什麼都沒碰到。

三十年，秋禾整整在這個夢裡待了三十年。

這三十年裡，秋禾親身感受到了母輩、姐妹、朋友之間的羁絆，還自創了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交給孩子們練習。

細數下來，秋禾做過的事情不算多，可已經足夠讓她感到滿足，所以她離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去接受一個現實中已經奔六的自己，然而睜開眼時，秋禾看到了守着自己的王阿姨。

“醒了醒了，”王阿姨對外面喊了一聲以後立刻湊到秋禾的面前，“你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還好暈了不到半小時，不然又要進醫院了。”

秋禾有些懵：“半小時？不是三十年嗎？”

“什麼三十年？三十年我和你林阿姨早就不在了，”王阿姨道，“林霜，我說的對不？”

“那可不一定，我老家的女人普遍長壽，最年長的一位活到一百零三歲呢，”林霜笑着道，“我看還是把丫頭帶到醫院看看吧，今天還好是在咱們眼前暈的，要是夜裡在馬路上突然暈了可怎麼辦？”

“對，你說得對，”王阿姨擰起眉頭，“明早就去醫院做檢查，不管結果如何，從今往後你别想離開我的視線。”

說完見秋禾看着林霜發呆，介紹道：“這是林校長，咱們院裡的姑娘大多都是從她學校裡出來的，剛剛你暈倒的時候她聽說了你的情況，答應你去她們學校借讀，你……”

話還未說完，王阿姨發現秋禾眼圈紅了，她一怔，以為秋禾哭了，但仔細一看，又沒有。

“怎麼了？”察覺秋禾在看自己，林霜目光沉靜地與她對望了一會兒，片刻後笑着道，“你的眼睛和我母親的有些相像。”

秋禾喉嚨幹澀：“她如何了？”

“已經過世好些年了，”林霜道，“如果有轉世，許是像你這般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