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母親沒有任何區别,雖為貴女,卻也隻知道侍奉夫家,除了握筆,她拿刀的力氣都沒有,怎麼可能殺得了那群人?她知道嬷嬷有能力,因而跪下求她教自己安身立命之法,她想變強大,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那時核桃已經過了桃李年華,年輕雖年輕,但不是童子功,怕是無法學會什麼。嬷嬷想來想去,決定教她一些自己拿手的東西,沒曾想核桃天分不錯,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完全掌握所教授的暗探技巧。
為了幫自己完成任務,一直閉門不出的核桃求着夫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帶自己出去,那嫡妻并不知曉夫君對核桃做的事情,隻知道她病了好幾年,夫君不離不棄,如今看她大好也是替她開心的,當下就和核桃以姐妹相稱,還帶她出去逛了逛。
之後,這位嫡妻經常會帶人過來看看核桃,核桃的院落也不再那麼陰森潮濕,而這位嫡妻也為她的好心得到了回報,在核桃率人清剿兩家之時,護她回了娘家。
嬷嬷完成任務的當天便走了,身為師傅的她想帶核桃一起離開,可核桃大仇未報,不願同她去往别國。嬷嬷不想阻攔她的計劃,于是留下一對文玩核桃留作信物,随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核桃不久後投靠了阿淵,她不想再用父親的姓氏,因而化名核桃,而如今,她那父親和夫君,墳頭草已經老高了。
正是知曉身為女人的不易,因而她才對秋禾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隻想用惡毒方式解決同類的行為感到憤怒。
荷花是二皇子的細作沒錯,可她也是被對方以妹妹的性命作威脅,身為女人在這亂世諸多磨難,何苦要将兵刃刺向自己人呢?
思及此,核桃對秋禾的那些好奇又有了轉變,她發誓無論這人多有才能,多得阿淵的中意,自己都不可能聽命于她。
若是秋禾成了這世間的君主,她大不了去外邦尋自己的師傅。她的國從未給她安穩,她又何必在這裡浪費光陰。
然而到了金水嶺,核桃發現秋禾不一樣了,她竟然會笑,她的笑襯得冷漠的自己非常突兀,好像她才是那個怪胎。
這種感覺令核桃很不舒服,從而愈發讨厭起秋禾。她一面聽從阿淵的安排尋找适合做暗探的人選,一面開始考慮離開金水嶺去尋自己的師傅。就在這時,一日去松城之際,在軍營的核桃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而這人如今已是将軍,她的師傅:麟橼。
麟橼看到她也非常驚訝,核桃變了很多,她整個人崩得很緊,似乎有非常多的壓力。可麟橼知道她如今是帝都暗衛的副手,不說呼風喚雨也能号令不少人,為何會憂愁至此?
核桃不願多說,她掏出那一對文玩核桃給師傅,問她怎麼在松城做将軍了。
“我是女人,”麟橼目光裡滿是不甘和憤恨,“我為了我的國離家數十載,回去後他們覺得我年紀大了,沒那麼有用了,于是讓我把一切的技法傳授他們看中的男人,我不肯,他們便給我下藥要把我送出去……對這些人而言,沒有用的女人連牛羊牲畜都不如,我幹嘛還在那裡遭罪!”
核桃為師傅的經曆感到痛心和震怒,她躊躇了片刻問:“那松城知道你的底細嗎?倘若她們知道,會不會……”
“知道,我是聽聞秋禾城主所做的事主動過來投奔的,不過沒告訴她們我有暗探技能,隻說會學武、能吃苦,她們就把我安排到了軍營。這兒都是女人,沒有那些勞什子的爾虞我詐,大家靠本事說話,你看我一個外邦人,不也成了将軍麼?”
核桃有些難以置信,她喃喃問:“秋禾就這麼得人心嗎?就連師傅你這麼厲害都願意屈她之下?可你們都被她騙了,那個會笑的她是假的,她其實是個麻木不仁,對誰都不在乎的……”
“核桃!”
麟橼大聲呵斥,核桃猛然清醒過來:“我……”
“我不知你為何對城主這麼大的敵意,可她确實救了兩座城的女人,”麟橼對核桃道,“她為了一個救人的小姑娘,用最後一點力氣去山上請醫師下來救治,自己卻倒在城門口。還有,她把松城壓制女人們上百年的貞潔牌坊炸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麼核桃?這意味着女人有能力反抗被男人支配這麼多年的命運!我們不僅可以炸掉這座牌坊,還能炸掉天下千千萬萬座牌坊,你同我經曆的那些将不會再她人身上上演!核桃!你看看松城的景象!你看看女人們臉上的笑,沒有秋禾,大家早死了!”
核桃愣愣地望向街上的行人,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