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澤暗歎一聲,不再想了。
與此同時,錢柔正在梳理自己的想法。
作為醫生,錢柔很讨厭大夫這個稱呼。因為它帶有強烈的性别色彩,在她的職業生涯裡,誤把她當作護士的病人有很多。錢柔并不是瞧不起護士,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在有些人看來女性就隻能是護士,男性才能是醫生。
錢柔曾把想法說給朋友聽,朋友說她太較真,一個稱呼而已,對方喊的時候大概沒有多想。錢柔覺得較真沒什麼不好的,發聲才有讓人傾聽的可能,有些東西叫慣了、聽多了不代表是正确的。
或許是她太過敢說敢做,錢柔被盯上了,因為學術不端的指控,她被取消職稱,學校也與自己割席。
她試圖自證,奈何無論她拿出多少證據證明都失敗了,線上線下她試過很多不同的發聲方式,可均被趕走或是禁言、封号。
家人的不信任、朋友的背刺、師長的壓迫以及對輿論控制,堵住了錢柔所有的發聲渠道,最後她選擇了以死明志。
可她死後謠言并沒有消散,反而認定她的确作出學術不端的舉動,這才選擇以這種方式謝罪,錢柔也後悔自己沒有再多努力努力就選擇自戕。
天無絕人之路,錢柔獲得了重生的機會,可她回不去已經火化的身體裡,那個隻有一張嘴的女人給了她一個選擇,是選擇以男性身份重生,還是女性。
錢柔沒有猶豫地選擇了女性。
和看過的重生爽文不同,錢柔沒有獲得除記憶以外的任何金手指。她從幼年開始學習,重生的家越來越不怎麼好,母父也遠沒有她上一世母父恩愛。
因為是三個女兒,不存在重男輕女的情況發生,畢竟沒有兒子給他們重。
有前世的成績打底,這世的錢柔成績一直都在全校第一第二徘徊。由于成績好,家裡在學習方面倒沒虧待過她,但兩個姐姐就不行了,她們時常被拿來和錢柔比較,而錢柔則經常從父親嘴裡聽見她應該是個男孩亦或是如果她是個男孩怎樣等等之類的話。
錢柔覺得他在放屁,所以全部無視。
兩個姐姐均是上到中專就不上了,錢柔對她們有些感情,知道她們不是不想好好學習,隻是基因如此,再怎麼努力都是中庸之輩,于是根據她們的能力和喜好做了一些企劃,兩個姐姐心明眼亮,知道妹妹是為了她們好,因而錢柔怎麼說怎麼做。在妹妹上大學時,她們已經買了自己的房子。
錢柔的能力是大一那年暑假回家發覺的,當時她聞到父親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腥臭,本以為是他愛喝酒抽煙導緻的,誰知暑假結束前的一周,父親查出胰腺癌晚期。錢柔本就是醫生,明白他的情況沒有救治的必要,所以勸媽媽帶人回家。
父親得知消息大罵錢柔不孝,在發現妻子和三個女兒都放棄治療後,他偷了家裡的錢上網買了一堆号稱可以治百病的假藥,結果吃了沒幾回就因為重金屬中毒提前離世。
因為他生前做的事,錢柔的母親将他買回來沒吃的藥全都燒給了他。
父親病發得急,錢柔沒有在意,直到後來她在自己大姐身上聞到類似的臭味,這次錢柔沒有遲疑,帶着姐姐去醫院做全身檢查,确定她是胃癌。因為是初期,手術治療後的效果應該不錯,所以經過商量選擇手術,也是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錢柔通過似有似無的腥臭以及接觸的病人發現自己的鼻子可以聞到重症病人身上的味道,她将這種味道稱為死氣,而輕症聞不到,可能是重症太臭導緻的輕症不夠明顯的緣故。
錢柔發現自己的能力後喜出望外,以往她治病救人靠的是知識和經驗,嗅聞的能力雖無法準确判斷病人的疾病種類,卻可以幫她篩選出重症患者。
研究生畢業後,錢柔進入規培期,憑借上輩子的經驗以及嗅聞的能力很受帶教老師重視。這世的錢柔沒有上輩子那麼刺頭,但她變得更加強硬,隻要是自己确定的事情很少改變,由于不近人情、尖酸刻薄,身邊沒有朋友。但因為各方面條件數一數二,再不爽錢柔的都隻能忍着。
人一旦做到某種極緻就會變得缺一不可,錢柔正是如此,她雖然沒辦法為上一世的自己鳴冤,但有能力和重生的她将這世過得很好,直到她被迫進入生存遊戲,第一場遊戲就經曆了腸穿肚爛的她明白這裡不赢的話随時會死人。在驚險地通過第三場遊戲後,錢柔見到了溯。
錢柔喜歡将所有問題刨根究底,所以第一次見面她問了許多。溯挑能答的、知道的答了,錢柔卻不夠滿足,但會面時間已到,錢柔最後帶着滿腹疑惑離開了遊戲。
往後的遊戲,錢柔再也沒見過溯,可她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并沒有被窺視的不滿,反而莫名有種安全感,錢柔之後在遊戲中雖小心,但也沒有起初那般害怕。
隻是這次的遊戲很奇怪,除了一開始給每個人兩個字的介紹,就隻有沈希死前的畫面。
蘇家的氣氛不算詭異,至少沒有錢柔經曆過的前幾個遊戲詭異,如果非要說誰不太正常,那隻有沈希了。
從她進蘇家前四個人就藏在了她的意識裡,她們知道沈希的那些腹诽,知道她看不慣這座豪門内的種種,但至今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能夠熟練使用各種方法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并接受了自己作為幫兇的身份,甚至連腹诽也變少了。
如果說早前的那些腹诽讓沈希看起來是個頗為可愛的少年,那現在的她更像個僞人,一個裝作人類在這座豪門遊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