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澤視線掃了一圈,指着走廊盡頭方櫃上的三匹布說:“那兒不是有幾塊布嗎,都一樣,能用就行。”
他走過去,拿着布就想往水桶裡浸。
禾音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客人,我建議你們還是再下去一趟,拿打掃用的抹布。”
“不就幾塊布……”梁宗澤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面對的是不明身份的老闆娘,他假咳了幾聲,馬上換了語氣,“好的,我馬上讓人下去拿。”
他招呼正跪在地上摳血印的牧柏:“快,再下去一趟多拿幾個抹布。”
計一舟多看了兩眼那三匹布,一藍一黑一花色,并沒有什麼特别的,他收回視線,對前面的人說:“我來處理屍體。”
梁宗澤巴不得有人攬這活,“很好,那屍體就交給你了。”
計一舟面不改色地拾起黃毛的頭,把它放回了脖子上,還用力按了兩下,“呲”,頸骨錯位插進肉裡,勉強連接了頭和軀體。
剛站起來的牧柏看的脖子幻疼,龇牙咧嘴地偏過頭不再去看他,快步走下樓拿東西,邊走還邊嘀咕:“這人膽兒怎麼這麼大……”
差個綁的……
計一舟移目,突然注意到這人褲腰帶上的繩結解開了一半,看位置應該是他自己解的,這就和他之前推測的結果對上了,這個人看了卡片,按上面寫的做了,并且心情急切,迫不及待就想解開褲腰帶。
然後就死了。
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倒映在了禾音眼裡,禾音唇角勾了個清淺的弧度,微微側頭說:“工作完成,該走了。”
走了幾步,她才發現身側早已空無一人,九五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沒有一點兒聲響。
禾音眉梢微挑,輕聲問:“你主人理解的上班,是不是就等于打卡?”
在她這兒打卡。
烏茲張嘴,烏茲閉嘴,烏茲沉默。
好像沒法反駁……
“雖然我的主人看起來……沒什麼用,你可不可以不要嫌棄他……”烏茲可憐兮兮地為自家主人求情,“有活我來幫你幹,他那個人……”
它頓了一下,字正腔圓地說:“是個完完全全的社會廢人!”
“……”
禾音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故意垂下頭,半晌後才幽幽地說:“小烏鴉,你可得為你的主人好好賣力了。”
一隻聽話的烏鴉,和一個不聽話的人,選擇很好做。
烏茲沒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含淚點頭,鴉它真是為那個不成器的主人付出了太多。
周遭的環境突然暗了下來,有陣陣陰風吹過,陰影處出現了一抹暗紅色,烏黑的頭發絲延伸到了腳邊,禾音擡頭,面色如常地問候:“怎麼來這兒了?”
紅杏側過頭,錯開她的遮擋,遠遠看見了那幾個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的玩家,她怔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地說:“母親說旅館髒了,讓…讓我來叫你幹活……”
禾音回頭看了眼,回複的語氣裡帶上了惋惜:“看上去大概是用不到我了。”
烏茲:“……”
你惋惜個鴉毛啊!
紅杏:“……”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員工,任勞任怨跟在玩家後面收拾殘局,保姆一般招之則來揮之即去,完完全全的工具人。
而面前的這個臨時工,明明扮演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可她好像從始至終都在主導着這場遊戲;明明對真相一無所知,可又仿佛掌控着一切。
還是說她已經猜出了真相?
“既然他們已經在打掃了,那沒事了。”紅杏倉促低頭,用頭發徹底遮住自己的整張臉,說完話後匆匆離去,步伐慌亂。
烏茲不解地盯着紅杏消失的背影,“她這是怎麼了?”
禾音按下它的鴉頭:“有空關心她怎麼了,不如關心一下自己?你可是替你的主人簽了賣身契。”
烏茲:“……嘤。”
昏暗的監控室裡,一隻烏青的手調動了屏幕,猩紅的眼睛注視着三樓的衆人。
按進度,通常這個時間點玩家已經推測出了她們的存在,而現在……
紅秀瞥了眼監控裡勤勤懇懇打掃衛生的幾人,心情複雜,控制台上的績效指針又上升了幾個點,那些玩家在恐懼,恐懼着……一個扮演普通NPC的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