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開了隐身的禾音低頭看了眼手環上跳動的績效燈,伸手把開關前的烏茲攬進了懷裡。
“嘎,你的績效快完成了!”烏茲眼尖,瞅到了她手環上将将滿格的光。
“應該吧。”禾音點了點它的鳥頭,“開心嗎,搭檔共享績效,你的主人現在也快完成KPI了。”
“不要提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提到他鴉難過。”
烏茲羽毛耷拉着,沒一會兒又豎了起來,精神變得十分振奮,“不過鴉也很開心,任務快完成了,接下來幾天随便搞搞就行,鴉不用打黑工了。”
三樓的樓道内萦繞着一股腥臭味,計一舟腳步一轉,先去黃毛住過的房間裡拿了塊濕毛巾捂住口鼻,然後才打開臭味源頭房間的那扇門。
沒想到他防住了鼻子,沒防住眼睛,有如實體的氣體極其熏眼,一個一米八大男人眼睫上硬是挂上了生理淚水。
計一舟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幾步,側開的臉恰好對上了剛趕來的四人,眼下的水痕十分明顯。
“你沒事吧?怎麼哭了?”牧柏快步上前,湊近之後他就明白為什麼這個人會哭了,因為自己也被那股氣體熏出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屏住呼吸,一個箭步沖到窗前,把雙扇窗往外推到最大的的角度,像條死魚一樣趴在窗沿上呼吸新鮮空氣,好一會兒後才感覺自己終于又活了過來。
“什麼味啊這麼沖。”壯漢捏着鼻子,喉嚨口胃酸上湧,他沒忍住,撐着牆吐了出來,原本海鮮混合着蛋白質腐爛的腥臭味中又加進了一絲的酸臭。
梁宗澤和眼鏡男本來就在嘔吐的邊緣,壯漢從胃裡吐出來的那灘泡着酸液的饅頭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兩人狼狽彎腰,空氣中的酸臭味愈發濃郁。
計一舟鼻間的濕毛巾捂得更緊了,他小心地越過地闆上那些不明液斑,先去開了屋裡的窗。
床上那片血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牧柏學着他的樣子用濕毛巾捂住了口鼻,不知為何,當他看到床上那人的慘狀時再一次被辛臭的氣體熏疼了眼睛,原本止住了的淚又落了下來。
計一舟稍稍扯開粉外套身上的浴衣,着重檢查了一下脖子,他按一下屍體的頸骨,随後搖了搖頭,“沒斷,死因就是半身撕裂。”
厲鬼殺人往往都是用同一種方法,而粉外套和黃毛兩種截然不同的死法意味着這個副本可能存在兩個厲鬼。
“她究竟觸犯什麼禁忌了?”計一舟想不通,昨天白天他們基本上都在清理房間,每個人都有參與,他都看着,這個人并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昨天夜裡他也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動靜,明明什麼聲音都沒有,為什麼她死了?為什麼是以這麼慘烈的方式死去?
這和報紙上的殺人事件存在了任何的關系嗎?
“做過什麼特别的……”牧柏垂下頭思考,視野中的那片猩紅刺激大腦,他突然記起了昨天早上的事,“我想起來了,她昨天對那個老闆娘出言不遜了!”
緊接着,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不對,老闆娘隻是個普通NPC,而且她看着也不像是會這麼殘忍殺人的人……”
“不要以貌取人,尤其是在副本裡。”
話是這麼說,但是計一舟也覺得問題不是出在老闆娘身上,那個NPC雖然行為古怪了些,但是屢次給他們線索提示,不像是會因為口角之争就虐殺玩家的人。
還是說,殺人的是老闆?因為看到自己的妻子不被尊重所以選擇殺人?
也不對,老闆夫妻之間根本看不出任何感情。
快把膽汁吐出來的三人胃裡終于空了,他們虛弱地扶着牆,被惡臭長期侵襲後鼻腔嗅覺失靈,這會兒都不用捂鼻子了,腳步虛浮地進了房間。
眼鏡男走路時沒注意,一手拍進了牆上的黃白色黏液裡,冰冷黏膩的觸感惹得他一個哆嗦,心下犯嘔,好在剛才胃裡都吐幹淨了,他收回手,下意識地撚了一下,黏糊糊的,鼻涕一樣,“這什麼玩意兒,惡心死了。”
牧柏貼心解釋:“應該是殺她的那個東西留下的痕迹。”
眼鏡男身體一僵,餘光看到了床上那灘刺眼的紅色,他抱着僥幸的心理問:“……她是什麼時候死的?”
“昨天晚上,血已經凝固了。”
“那剛才的那個……?”
“是鬼。”
眼鏡男的臉徹底白了,他剛才還諷刺過那個女人,結果現在告訴他那個人其實是鬼?!他嘲諷了一個鬼??!
外界的聲音逐漸消散,眼鏡男雙目失神地癱在地上,腦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他完了。
此時,功成身退的禾音已經變回了本來的樣子,她遠遠地站在樓梯口,捂着鼻子揚聲囑咐:“客人,别忘了清理房間。”
牧柏遞給眼鏡男一塊抹布,蒼白地安慰道:“好好打掃吧,說不定能将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