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深幾歲了?現在才成婚。”容清樾略顯詫異,蔣國公世子與她算兒時玩伴,長她四歲,前往梵南關之前就聽說他已談好婚嫁貴女了,四年居然都未成婚,“和誰?”
“瑜常郡主。”
屋裡的四個人面面相觑,最後落在殿下臉上,隻見她臉上從一開始的好奇變得怪異,很難形容,就像……就像從一鍋看似很好喝的湯裡發現隻蒼蠅。
瑜常郡主肖可外祖母乃太後,母親是昌甯帝的親妹妹,父親現為禮部尚書。她的母親娴甯長公主生她時難産,當時就撒手人寰,她的父親愛妻子愛到深刻,對她怨恨難當,不管她死活。滿周歲陛下賜郡主尊位,讓太後接到身邊養侯。雖隻是郡主,要論身份尊貴,宮裡幾位外家不顯赫的公主還不一定及得上她。
瑜常郡主比殿下小兩歲,許是幼時缺愛,宮裡頭太後、憫宣太子又便宜寵殿下,郡主自小就愛和殿下比個高低,争搶殿下的東西。
思她年幼喪母,殿下能讓則讓,誰知她并不知足。
昌甯九年年關在家宴與殿下共彈《花好月圓》時在殿下的琴弦上動了手腳,彈至高潮琴弦斷開,将殿下的手割開一條豁口,深及見肉。
太後和陛下見她心思不正,怕繼續留她會傷殿下更甚,便下旨驅出宮去送回父家教養,無旨不可私自入宮。
這事讓瑜常郡主在那時受盡嘲笑,與殿下更加水火不容。
“請帖是誰以誰的名義送來的?”
殿下好半晌不說話,孔氏猜的明白,殿下與瑜常郡主早已是相看兩厭的态度,不想見瑜常那總是帶有目的性的面容,便替殿下開口問了。
梁郝遞來帖子,答:“是郡主着人送的,還說看在往日姐妹情分,殿下請務必到場觀禮。”
“請務必?”容清樾哼笑一聲,“她好大的臉面!梁郝,拒了帖子,我不去。”
小小一個郡主,語氣一點不輕,倒命令起她來了。
孔氏溫聲勸道:“殿下,瑜常郡主畢竟與您一同在太後跟前教養過,請帖已至,殿下還是有去看一眼的必要,免得平白落人口舌。更何況趙世子曾愛慕過殿下,瑜常郡主此番想必也是借此機會,讓您看看曾屬意您的世家公子被她奪了過去罷。”
“趙和深愛慕我?”容清樾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時候的事?”
“這我知道!”菡萏眼睛發亮,高高擡了下手,“殿下十五那年秋獵,趙世子帶了一束不知道什麼名的花追了過去,問殿下你可喜歡。殿下當時正見到一隻野豬,拔箭時将趙世子的花碰掉了,殿下說過抱歉便去追野豬去了。”
她描述一通,容清樾有點印象。
那年秋獵,她與陛下求可以随軍出征的機會,昌甯帝說,隻要她在這場秋獵中奪得魁首,他便允她。
昌甯帝沒有告知她,秋獵的林子裡有他安排測試她身手的殺手,接近秋獵尾聲,她帶着渾身的傷,憑一頭鹿赢了三皇兄,奪得魁首。
說起來,那頭鹿還是三皇兄手下留情故意讓她得了去的。
至于趙和深和他的花,落在她眼中隻能算是個插曲,她以為趙和深喜歡路邊的野花,一路摘了一束。
她有背負在身,沒有過多在意,低頭随意說了聲抱歉,想着過後重新摘一束給人送回去,後來卻見不到趙和深的身影。
她與趙和深有年少情誼,但并不深厚,她從未想過他會起别樣的心思。
孔氏無奈笑着搖搖頭,殿下是個木頭腦袋,這多年一心撲在維護邊疆鞏固國本上,從未考慮過情情愛愛。
從殿下及笄,拒絕過示愛的人,她都能數出來,兵部尚書家的公子方臨清就是一個,就連蕭世子也曾——隻是殿下從未感受到過。
“我從未傾心趙和深,他屬不屬意我與我何幹?”容清樾實在繞不清這裡頭的彎繞,但又覺得有些好笑,“瑜常因此拿自己後半輩子開玩笑?”
“郡主許是覺得這樣能刺激到您。”孔氏笑笑。
容清樾收線,手中荷包上的黑龍初具雛形,對梁郝說:“她既然給我搭好了唱戲的台子,我不去虧了,應下罷。”
“是。”梁郝轉頭出去與瑜常郡主派來的人交涉。
孔氏略顯期待的看向殿下:“殿下準備一個人去‘唱戲’?”
“不然?”
菡萏難得靈光的察覺孔氏話裡的意思:“殿下忘了?西院還住着您很‘寵愛’的緒公子,‘寵’了好些日子都沒帶出去見見人,這次正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