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不知二人說了什麼,青鸾所乘的牛車開始緩緩調頭。
察覺到甯晏禮視線的鴉青靠上近前,“大人,可要派人跟上?”
“不必。”甯晏禮沉默片刻,又道:“李慕淩可是從趙府離開了?”
鴉青聞言吹了個口哨,隻見不知從哪飛出一隻黑鴉,撲簌着翅膀落在了他肩頭。
他從烏鴉腳上取下一支銀管,抽出其間的紙條,回道:“他一柱香前就從趙府離開了。”
眼前随着那兩個女郎的哭訴,人群裡的嘈雜與議論愈演愈烈。
甯晏禮視線掃過人群,淮南王府竟能想到用這樣的招數來攔他去趙府,倒是出乎意料。
不過,既然李慕淩已在趙府做完了說客,他也就不必再等。
想到此處,他輕輕擡手,下一刻,黑甲軍唰地一齊抽出佩刀。
銀晃晃的刀鋒實在令人膽寒,圍在四周的人群登時傻了眼,那兩名佯作哭泣的女郎也蓦地捂住了嘴。
甯晏禮手持缰繩,居高臨下地看向圍堵的衆人,“傳陛下禦令,特将趙禦史屍身送還趙府,若有阻攔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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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遷入東宮的事終于落定。
陸皇後與李昭将宣旨太監前腳送出,後腳鳳儀宮一衆宮人便齊聲賀道:“恭賀太子殿下提早入主東宮。”
青鸾偷瞄了李昭一眼。
隻見他雖然當着衆人的面極力克制,但嘴角翹得連壓都壓不下去,便知道他心中定是雀躍不已。
李洵對李昭和陸氏的提防一直存在,且李昭年紀尚小,此時入主東宮已屬破例,青鸾雖料到有甯晏禮助力定會事半功倍。
但這麼快就叫李洵點頭同意,倒是大大超出她的預期。
甯晏禮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讓李洵這樣生性多疑的皇帝對他千依百順?
青鸾百思不得其解,不免也聽着一些流言蜚語,生出些不太靠譜的念頭。
曆朝帝王有龍陽之好的不在少數。
難道甯晏禮……
啧啧,她砸了咂嘴不敢再往下想。
衆人起身後,李昭走到陸皇後面前,恭敬道:“母親,兒入東宮前隻想求母親一件事。”
“何事?”陸皇後由蘭心扶着在案幾後坐下。
李昭端端正正地伏首在殿前,“兒請求母親将貼身侍婢青鸾撥給兒做随侍。”
李昭話音一落,殿上衆人都詫異地看向青鸾,随之露出羨慕的神色。
太子若有朝一日繼承大統,東宮随侍自然就成了禦前的人,那在宮人之間是何等的風光。
陸皇後眼中也浮現一抹驚訝,從小到大李昭從未向她提過任何要求,沒想到第一次開口竟是為了要人。
她目光不禁移向一旁的青鸾。
青鸾察覺到陸皇後的眼色,怕她多心,于是上前道:“奴婢在鳳儀宮侍奉多年,娘娘與殿下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去留全聽娘娘差遣。”
陸皇後遲疑片刻,卻聽李昭又道:“母親,兒由青鸾侍奉久了早已習慣,若是初入東宮冷不防換了别人恐難适應,隻在這一事上母親就應了吧。”
陸皇後看着李昭,想他到東宮确是需要個機靈的随侍,他又一再堅持,遂道:“你既看好她,便将她撥給你,隻是有一樣——”
陸皇後轉而對青鸾道:“鳳儀宮跑外的差使你做得很好,丞相也多次同本宮誇贊你機敏伶俐,你雖來日在東宮伺候,但到底還是自家人,這份差使就還由你來做,可否?”
陸皇後開口,青鸾自然是不會拒絕。
而且出宮的差事算不得辛苦,還有往來走動的機會,也利于她時刻了解淮南王府的動向。
于是她伏手應道:“能為娘娘分憂是奴婢的福氣,奴婢謹遵娘娘旨意。”
待陸皇後叫衆宮人退下,畫屏匆忙走到青鸾近前:“阿鸾,此事怎的這樣突然?”
青鸾拉住畫屏的手,“我也不知太子殿下竟将此事提得這樣突然,阿姊放心,我侍奉殿下又不是一日兩日了,殿下年紀雖小但卻性情敦厚,自是不會虧待于我的。”
畫屏回握住青鸾的手,眼底微微泛起淚花,“我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對你頗為倚重,隻是想到很快要與你分開,心中難免不舍。”
青鸾用袖口在她眼角輕輕拭了拭,安慰道:“我跟着太子殿下,總有回來見面的機會。倒是阿姊往後務必多加小心,尤其是要與淑妃宮中之人離得遠些。”
畫屏微微颔首,“未來于東宮你也要事事留意,禦醫院的霍大人是個好人,你若有什麼不适可去找他,别自己硬撐着。”
二人正說話時,順喜等一衆小太監也樂不颠地找到了青鸾,紛紛上前向她道賀。
青鸾活了兩世,真心假意的場面話自是說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