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他！”李慕淩差點壓不住聲音，回頭見遠處有幾個小太監，一個個貓着腰低頭像是在尋覓什麼，連忙往假山裡躲了躲。

“阿鸾，旁的事你不必挂心，七日後我回淮南，你便與我一同回去。”

七日後？青鸾睫羽驟然擡起。

本還想伺機周旋，沒想到竟這樣快。

“禁中有王府的人，到時候會在東陽門接應，送你出宮。”李慕淩繼續道。

青鸾眸光一動，淮南王府四條暗線之一，就藏在禁中。

她似心懷疑慮道：“世子所言的接應之人，是否可信？宮婢私逃出宮并非小事，若是被人發現……”

想到青鸾即将随自己離開上京，李慕淩口風便松了些，安慰道：“阿鸾放心，此人出身衛氏，曾在陳璋手下當差，是個信得過的。”

他再次回頭，瞧見那幾個小太監越來越近，遂來不及多說，匆忙道：

“這幾日待他安排好了，我會傳信與你，你且安心等待就好。”

青鸾颔首，假裝答應。

李慕淩見此，被甯晏禮挑起的憤怒終于緩和了些，朝她鄭重地看了一眼，就從另一側迅速溜走。

青鸾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心裡悄悄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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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太監埋頭在灌木花草間，其中一個口中念叨着：“侍中大人究竟讓咱們找什麼呀？”

另一個道：“不知道，讓你在這一片埋頭找，照做就是了，哪有那麼多廢話，莫不是活膩了！”

先開口的小太監縮了縮腦袋，剛要扭頭活動一下酸硬的脖子，就見一道陰影從頭頂蓋了下來，一擡眼，差點吓得兩腿一軟跪到地上。

他啜嗫道：“侍，侍中大人……”

甯晏禮卻像有急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徑自疾步走過。

飛揚的下擺卷起一瓣落花，那小太監似乎聽到一句：“回去吧，已經找到了。”

聲音清清冷冷，随花瓣落下，兩個小太監在原地面面相觑，直道被鴉青哄走，才反應過來，匆匆離去。

錦履踏過草地，發出沙沙輕響，看着李慕淩的背影消失于視線盡頭，甯晏禮将目光定在了那座剛好夠兩人藏身的假山上。

青鸾在假山後等了片刻，約莫李慕淩走遠，正要轉身離開，卻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

此時探頭看去定會被發現，東宮随侍躲在假山之後，這很難解釋。

青鸾背靠在岩石上，察覺到腳步不斷逼近，她心跳微微加快，腳下開始緩緩向相反方向挪動。

起初，她以為這腳步聲是方才那幾個找東西的太監，想着等他們路過，再伺機回去便好。

但看這架勢，此人是沖她來的。

青鸾屏住呼吸，在來人邁入假山背面的瞬間，旋身向另一邊閃去。

然而她剛擡前腳，下一刻，一股力道就從背後襲來，有人攬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回假山陰影之下。

衣袂交錯間，清冽沉香将她包裹。

青鸾下意識抽出髻間的桃木簪，卻被一隻大手叩住，連同整個人都被按在岩壁上，後脊撞上岩石，痛意讓她登回過神來。

她倏然擡頭，瞳中倒映出甯晏禮如玉的面孔。

怎麼會是他！

青鸾心髒停了一拍，之後又在胸口猛烈跳動起來。

“你見了我，為何要逃？”甯晏禮垂眸盯在她臉上，眼裡鋪滿寒霜。

二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疊。

他本不喜與人靠得太近，但若非如此，又怕她詭計多端，趁機逃了，遂不能有半分松懈。

青鸾被他死死抵在假山背後，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中，她想起幼時阿母的教導，越是面對強大的敵人，越不能露出怯色，就好比馴獸，一旦讓猛獸發現人眼中的恐懼，定會毫不猶豫地撲咬上來。

她暗中調息，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奴婢托長史向大人帶的話，大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她微微擡頭，迎上甯晏禮的視線，“若大人還有吩咐，可與奴婢在東宮光明正大地相見，而非眼前這般。”

青鸾的鎮定，讓甯晏禮心中莫名的失衡。

一股邪火騰地從心底燃起，他手上猛一使力，五指狠狠掐住她的細腕，“你昨夜偷梁換柱，盜走賬本，又利用我除去張尚，居然還敢大言不慚，說與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