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能耐!小姑娘家摻和男人打架!”許英蘭一邊數落,一邊往孟春景腿上抹紫藥水。
孟春景疼得一顫,咬牙忍着。叢秀雲、淩志和沈大軍蹲在她旁邊,許英蘭每抹一下,幾個人就縮着脖子“嘶”一聲。
“春景,你疼不疼啊?”叢秀雲癟着嘴問。
“廢話,這能不疼嗎?”沈大軍暗戳戳地豎大拇指,“春景,你真厲害,不愧是女中豪傑。 ”
淩志皺眉看着孟春景,她一顫,他的眉頭就皺得更緊,剛才他想拉住孟春景的,可孟春景很犟,他根本拉不住。
孟秋爽掀開布簾,走到許英蘭身邊,“我來吧。”說着接過許英蘭手中的紫藥水瓶。
孟春景滿頭是汗,忍痛看姐姐一眼,見她已經換了身幹淨衣服,看上去清爽了些,隻是臉色依舊蒼白。
許英蘭手得了空,嘴卻沒閑下,“你爸是個護犢子的,巴巴跑去找廖勇說理,你說他們要是再打起來……咋辦!你呀,一天能惹多少事!”
“媽,”孟秋爽低聲說,“春景是因為我才和廖勇動手的。她替我受了委屈,你就别再給她委屈受了。”
孟春景吸了吸鼻子。她從小淘氣,因此惹了不少事,從小到大姐姐批評數落她比較多,很少為她求情。孟春景自認臉皮比一般女生厚,被打被罵都很少哭,這會兒卻被孟秋爽的幾句話惹得眼睛發酸,“我才不委屈……”她嘴硬地嘟囔着。
孟秋爽看着她,也忍不住掉眼淚,趕緊用手背蹭了蹭。
“這還哭上了……”許英蘭不忍再罵,歎着氣走到一邊。
“阿姨,今天确實不能怪春景,”淩志開口道,“是廖勇的錯。”
沈大軍也幫腔,“阿姨,春景今天既算是報仇,又算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您不知道,春景如果不出手,廖勇真能把王天保打壞,他專踢王天保他小弟!”
“小弟?”許英蘭皺眉問,“王天佑也挨打了?”
“不是,阿姨,此弟非彼弟。”沈大軍随口解釋,“我說的王天保小弟不指王天佑,是王天保的……”
“沈大軍!”淩志拽他衣角,“快别說了。”
“啊?哦……”沈大軍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閉上嘴巴。
許英蘭沒繼續追問所謂的“小弟”,她指着孟春景的下巴,“這兒也抹點,破皮了,好險沒摔掉門牙……”
孟秋爽擡起孟春景的下巴,正要把紫藥水往上塗,孟春景卻後退着躲開,“這裡就算了,紫不拉幾的,難看。”她記得小時候臉上抹了紫藥水,顔色好長時間不褪,因此被大家笑話了挺長時間。
“你還知道難看?”許英蘭逮住機會繼續數落,“跟人打架就不難看?”
“……”
叢秀雲突然站起來,“我家有創口貼,我去拿幾片。”
沒一會兒,叢秀雲拿着創可貼回來,孟慶祝也前後腳跟進門,他臉色鐵青,一腳踹翻闆凳,“狗日的廖勇,真他媽不是東西!”
随即,目光鎖定孟春景,出人意料地來了一句,“打得好!誰胡吣就收拾誰!那幾個渾小子早就欠收拾!”
“……”
看來爸爸知道廖勇他們唱黃謠的事了。孟春景瞥孟秋爽一眼,不敢接話。
許英蘭擡手搗他一拳,“有你這麼當爹的嗎?教孩子打架?”
“該出手時就出手!”一邊說着,孟慶祝攔住孟秋爽拿創口貼的手,“先别貼!”
許英蘭忍不住發火,“你抽什麼風?”
“你甭管!孟慶祝摟着孟春景的肩膀往外走。
許英蘭跟出門去,急匆匆地喊,“上哪兒去?!”
“讨說法去!”
孟慶祝手鉗子似的,鉗着孟春景不撒手,“咱去哪兒讨說法?”她小心翼翼地問。
“去就知道了。”孟慶祝頭都沒回。
直到行至月亮門前,孟春景才意識到所謂“讨說法”是去找誰讨。她掙了一下,“爸,咱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找錯。”孟勝利停下腳步,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除了胳膊和下巴,還傷哪兒了?”
孟春景摸着胯骨,“這兒好像青了一塊。”
孟勝利皺眉點點頭,頓了頓,又問,“疼不?”
“疼。”
“那你咋不哭?”
“……也沒那麼疼”
“能哭出來不?”
孟春景擠了兩下眼睛,搖頭。
孟勝利很憋悶地深吸一口氣,“那你一會兒少說話,就低着頭,讓你說你再說。聽懂沒?”
“……哦。”
孟春景跟在父親身後,低着頭,慢吞吞地走進任平生家。
她有些窘迫,就在今晚早些時候,任平生還告誡她不要打架。彼時她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會吃虧,可眼下她卻帶着傷,灰頭土臉地出現在人家客廳裡……讨說法。
任世泉請他們坐下,要去給他們倒水,孟慶祝起身攔住,開門見山道:“任經理,不用麻煩,不好意思這麼晚了來打攪您,但我實在是……”
他歎了口氣,撐起孟春景的頭給任世泉看,“您瞅瞅,這傷的。我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找您主持公道。”
孟春景被動地仰起頭,露出傷口,女孩光潔的下巴磨破了皮,滲出絲絲血迹,邊緣處還有些青紫,看上去觸目驚心。
任世泉吓了一跳,走過來問,“這……怎麼弄的?剛才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孟慶祝一愣,轉頭問孟春景,“你先前來過?”
“嗯,我來找任平生……有點事兒。”孟春景隻得避重就輕地回答。
話音剛落,一旁的卧室門打開,任平生端着水杯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孟春景,腳步一頓,猛地愣住。
空氣靜止幾秒,任世泉左看看孟春景,右看看任平生,突然驚聲質問,“平生,這這這……你弄的??”
??
孟春景一臉驚愕,使勁搖頭,動作牽動傷口,她疼得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