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淩志和叢秀雲呢?他們倆不會也旅遊去了吧?”吳國志問。
沈大軍瞟任平生一眼,“你以為都像某些人似的這麼洋氣,有事沒事都能出去旅遊?他倆都回老家探親了。”
吳國志遲鈍地沒聽出他的陰陽怪氣,“我說呢,挺長時間沒見着他倆了。”
門外傳來說話聲,孟春景聽出其中一個是許英蘭的聲音,趕緊起身走出去。
果然看到許英蘭站在門口和劉祥雲說話。
“媽!”孟春景擡眼望向走廊,“我爸呢?沒回來嗎?”
許英蘭一副累極的模樣,輕搖了搖頭。
孟春景眸中的希冀緩緩熄滅,停下了腳步。
劉祥雲看出這母女倆情緒低落,便止住了先前的話頭,說,“那你先回家歇歇,改天我陪你去進貨。”
正要走,不經意瞅見貓在孟春景家門口的吳國志,臉一橫,指着他就數落起來,“你不是寫作業嗎?啥時候又跑出來了?趕緊回家!”
“……”
吳國志癟着嘴,前腳剛跨出門,後腳就被劉祥雲拎着往家走。
“我告訴你吳國志!你要是再跟去年暑假似的,把作業攢在最後一天,我就把你耳朵揪下來喂狗!”
那邊劉翠紅也站在門口吆喝上了,“大軍!沈大軍!”
沈大軍脊背一僵,站得筆直,“我這命苦得跟楊白勞似的,又得跟我媽去夜市擺攤,好好的暑假算是白撂了,天天被逼着幹活。”
正滿腹牢騷,劉翠紅又連着吆喝幾聲,調門比剛才高了不止一倍。
沈大軍脖子一縮,應聲答道,“來了來了!”他一秒鐘都不敢耽擱,撒丫子跑出了門。
兩個話痨一走,家裡安靜了不少。
許英蘭一臉倦容,衣服被汗溻濕,嘴唇幹得爆皮,孟春景看得揪心,趕緊遞給她一杯水。
許英蘭接過水杯,一口氣喝光,又拿起涼茶壺自己倒一杯,喝了一半,放在桌上。
孟春景這才問,“媽,我爸為什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許英蘭長歎一口氣,告訴她道,“你爸去遠濱了。”
孟春景驚訝極了,“他……他直接去遠濱了?”
“嗯,”許英蘭看任平生一眼,說,“我剛去找任經理請了假,還有你丁叔叔,他也跟着一起去了遠濱。”
孟春景睜大眼睛,“丁叔叔也去了?他怎麼……”
“你丁叔叔說他有幾個朋友在遠濱做買賣,說不定能幫上忙。說到底,你丁叔這麼幫咱,還是因為心裡過意不去,唉,難為他這麼有責任心,其實真不怪他……不過話說回來,那麼遠的路,有個人陪你爸一起,我确實安心一些。”
說到這兒,許英蘭的目光不由一黯,聲音也随之低沉,“可你姐是自己一個人,還是個女孩子……能不叫人擔心嗎?”
孟春景目光微垂,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可無奈自己心裡也不好受,怕安慰不成,反而自己哭出來。
須臾,她故作輕松道,“媽,等我姐回來,你使勁罵她,我和你一起罵,看她還跑不跑。”
回答她的隻有一聲歎息。
這聲歎息像一根羽毛,落在地上沒有重量,可落在心上,卻重若千斤。
沉默片刻,許英蘭看向任平生,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平生,又讓你跟着忙活一天,我這……都不知該怎麼謝你才好。”
“阿姨,您别客氣,我和春景是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任平生平淡卻誠懇地說。
孟春景心頭不禁一動,客觀來說,像任平生這樣優秀的好人,無論是誰能成為他口中認定的“朋友”,都該是雀躍的。
此時的她雖很難雀躍起來,但感動卻是有的。任平生對她的幫助,無疑稱得上真正的朋友。
隻是說到“互相幫助”,孟春景卻難免心虛——好像一直以來,都是任平生在幫她。
她又為任平生做過什麼呢?
孟春景苦思冥想,可印象之中她不僅沒幫過任平生,還好幾次把他氣得夠嗆。
孟春景愈發心虛,蜻蜓點水似的瞥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視線。
看來以後得改改自己的脾氣,對任平生好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