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放學時段,身邊來往同學衆多,大家對梁夢對象出現在學校已經習慣了,不顧場合發這麼大脾氣還是頭回見。
一句質問将梁夢的私事攤開,離開鋼鐵廠那不就是下崗了嗎?在街上擺攤?這種從體面落入普通人中的落差對他們這個年紀自尊心分外強的人來說,堪比驚天之變。
但奇怪的是,哪怕對象這麼讓她出醜,梁夢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有人說她是故作鎮定,心裡指不定怎麼慌呢。
下一秒他們就聽到梁夢說:“奇怪,我家的事有必要和你報備嗎?鋼鐵工人還是街頭攤販不都是辛勤勞動的人民群衆?怎麼?你瞧不起啊?我作為攤販的女兒和你站一塊讓你丢人了,那不站一塊就好了。”
他們驚訝于梁夢的坦蕩,“勞動最光榮”也是公認的美德,不偷不搶靠本事生活憑什麼被人看不起?再說往前數,誰也别笑誰寒碜。
有點能耐就不知道自己信什麼了,梁夢這番話讓人聽的痛快。
也有人覺得她這會兒使小性子很蠢,這種家庭條件好的哪個不是想盡辦法把人給栓牢了?真推開了,後悔都沒地哭。
張倩倩騎着車子遠遠喊了一聲梁夢,梁夢應了聲,丢下被堵了半天話終于擠出:“梁夢,你是不是喜歡上和你主持的小白臉了?”的劉甯安,抱住張倩倩的腰,輕輕一躍側坐在後座上,車子晃了晃,很快走遠了。
劉甯安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又氣又急,氣是因為梁夢和那個洪亮的小子整天粘在一塊,急是他明顯感覺到梁夢對他不止疏遠,以至無視,不耐煩。
他急忙瞪着車子往前追,沒想到從側面巷子跑出來個小孩直接撞翻了他,他忍痛從地上站起來,見車把都歪了,前面早已看不到人的影子了,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孩:“長眼出氣的嗎?”
劉甯安推着車子一瘸一拐走遠了,從角落走出個人影塞了一把糖給小孩:“拿去和你朋友們分吧。”
“謝謝姐姐,下回還有這事兒記得叫我。”
梁夢和張倩倩一起在市裡轉悠找店面,連着問了好幾家,正如梁母說的難找到合适的。兜兜轉轉來到那家無人問津的小房子前,向來緊閉的屋子竟然開了,隐隐能看到有人在走動。
梁夢站在不遠處糾結的臉都皺起來了,她打心底裡不願意和這幫混混沾上半點聯系,也見過許多愚蠢到沒有自知之明的天真女孩反為自己及家人招來麻煩的。八十年代的混混和現代混混在威力上還是有點差别的。
“這不是那個……劉博,快走快走。”
張倩倩透過窗戶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二話不說拉起梁夢就跑,走遠了才說:“死心吧,以後别來了。這幾個沒人敢惹,他們打人不是傷筋動骨,是朝往死裡整去的,去年也是混道上的直接廢了條腿。”
張倩倩怕梁夢害怕沒說駱琛差點把他繼母帶來的大哥給打死,所以梁夢不知道自己要努力扭回小說正途的合作夥伴是這麼号人物。
此刻的光線,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但坐在屋裡角落,十指交叉抵在唇邊的俊美男人卻一臉玩味的看着門外擰眉頭嘟嘴吧的可愛倩影,什麼情緒都寫在明豔漂亮的臉上,讓他忍不住好奇,她會不會走進這道門檻。
可惜搬東西的劉博将一張破桌子扔到窗前被梁夢旁邊的那個女的發現,跟撞了鬼一樣快速離開了。
駱琛不悅地“啧”了一聲,收回目光,無聊地看劉博将那堆垃圾堆在一起。
“看上我這間屋子的多了去,隻是沒人敢開口。要不是為了兄弟,我連鎖都懶得開。這回去南邊怎麼樣?好玩嗎?沒心動想留在外面闖一闖?”
駱琛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劃了根火柴點燃,手下意識的甩了甩,吐出一口煙霧:“她要來問,你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别吓壞人。”
劉博見他心思全都在那女人身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成成成,就說我把這房子轉手給别人了,這樣不用擔心吓到她了?你最好這輩子都躲在後面,不然還不是得露底?”
駱琛卻自己主動轉移了話題,吞雲吐霧中,青煙迷了他的眼:“過兩天再走,回來怕得正月了,别的事你上點心。”
别的事,還能有什麼事?
第二天一早,梁夢就和父母說今天晚上晚會結束的晚可能不回來睡了。
“好可惜,你們看不到我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樣子。”
不等梁母開口,她又笑着說:“沒關系,我們學校有攝影社團,他們全程拍照,到時候我找他們要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