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客廳裡,劉父手裡拿着報紙,眼鏡耷拉在鼻梁上,深邃的眼中不滿浮動。
劉母剛在旁邊沙發坐下,劉父一把拽下眼鏡扔在茶幾上:“她來幹什麼?三天兩頭往家裡跑惹人說閑話。”
劉母不喜歡周婷,但更不喜歡現在連周家都不如的梁家。原本以為鋼鐵廠廠長這個職位梁家拿定了,不想倒好,跑到街頭成小攤販了。
“你管她來幹什麼,有這功夫想想咱兒子以後吧,總不能讓他娶個光有臉蛋沒有腦子的花瓶吧?梁家兩口子也真是,跑到大街上抛頭露面,讓我們的臉往哪兒擱?”
劉父“哼”了一聲:“你懂什麼?老子再有本事也不如孩子争氣。我那天跟省裡來的吃飯,說起孩子的事說了一嘴,沒想人家知道梁成,說他形象好能力優秀很受上級賞識,還想托人給自家女兒牽線。就說梁夢也不知道比你兒子強多少倍,以後努努力,咱們一大家子還指望她往上走。親家擺個攤怎麼了?就是去掃大馬路,你也給我管好你的嘴。去讓那誰趕緊走,别給我招麻煩。”
周婷承認是來劉家刷存在感的,畢竟劉甯安傷了腳,她勤快一點,能掙得比梁夢多一點的好感她就有機會走進這個院子。
可她在為劉甯安倒水時聽到了劉父的輕蔑和厭惡,這種屈辱讓她瞳孔緊縮,擡起頭仰望天花闆才不至于讓眼淚掉下來。
“水呢?我快渴死了,倒個水這麼慢?”
周婷擡起袖子擦去眼淚,縱使不情願還是将放下來的手壓在口袋上,這都是他們逼她的。
自從梁夢和她撕破臉,她那個好用的金手指就變得半死不活,家裡恢複成老樣子,她像被倒黴鬼附身,做什麼都不順。直到那天晚上,她的金手指在劉甯安的憤怒中得到滋養,重新煥發生機。
周婷回頭看了一眼,很快臉上作出歡天喜地的表情,走到客廳主動來到劉父面前,讨好地問:“叔叔,您這茶淡了,要給您重泡一杯嗎?為了咱們市的建設項目開會考察,得保護好嗓子。”
劉父也不好伸手打笑臉人,隻說不用,看她去倒了杯水端回了卧室,站起走了兩步,然後又看向劉母:“不要讓她再來了。”
周婷貼着門将這句話收入耳中,嘴裡勾起笑,将水端到床前,扶起劉甯安說:“溫水,正好喝。”
劉甯安把水喝完,又倒下去,背對着周婷。
周婷居高臨下地睨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我從認識的人哪兒拿到晚會照片,你别說梁夢真的挺好看的。”
劉甯安當即轉身看到照片一把奪過來,看到了光彩奪目自信美麗的梁夢,也看到了旁邊洪亮“深情綿綿”含笑看梁夢的樣子,那口惡氣再次在胸腔裡翻滾。
周婷對劉甯安的表現很滿意,在床邊坐下來,随口說:“這麼久了,你和梁夢到什麼份上了?親過了嗎?”沒得到回應,冷笑一聲,“該不會連小手都沒牽過吧?”
劉甯安說起這個就氣,可又覺得梁夢和别的女人不一樣,幹淨純潔又保守,是适合結婚的對象,所以他對梁夢拒絕其實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高興梁夢又通過了考驗。
周婷早看出他把梁夢當寶一樣珍藏,拿自己當不值錢的消遣,說話也沒顧忌:“鳥放出去久了,就不會回來了。哪像我一直被你拴着,哪怕不讨你們家待見,還死皮賴臉的湊上來怕被你給蹬了。有句話怎麼說的?給臉不要臉,她要是讓你親那還好,不給親,隻能說明人家瞧上更好的了,洪亮家聽說條件也不錯。”
這話對劉甯安的刺激不可謂不大,以至于他傷還沒好,就出現在梁家攤子前。
今天是一周一天的休息日,梁成,梁夢跟着父母出攤。一雙兒女的好相貌惹得看兩口子不順眼的人也主動打聽孩子的情況,梁母沒細說隻說一個在部隊一個馬上大學畢業。
這可把他們給驚到了,又忍不住吃味:“兩孩子都掙工資了,你們還受這個累幹什麼?躺在家裡享福多好?”
梁母隻當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笑着說:“人就是機器,不轉就生鏽,一生鏽就壞得快。”
兄妹倆年輕又好看,往這邊一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來照顧生意,他們熱情的介紹自家賣什麼,還問吃不吃辣,嘴甜更博人好感。
梁夢也敏銳的感覺到被搶了生意的其他人看他們的眼睛裡冒出了火星子,有競争就有龌龊,也是人之常情。
劉甯安的出現讓梁夢心情一下子就蕩下去了,梁成更看他不順眼,在聽到妹妹喊那人到一邊說話時,還頗不客氣地催:“你快點回來,這邊事兒這麼多。”
梁夢也沒走遠,隻到了街盡頭的一塊空地上,洶湧的人潮一擡眼就能看到他們。
“我受傷了你也沒個慰問的話,也不來看我,我爸都問咱倆是不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