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浮現出微薄的笑意，道：

“沒錯。她的死，的确和我有關。”

“你殺了她？”裴俊脫口而出，然而下一秒，他便捂住了嘴，像是恨不得把這句話塞回嘴裡似的。

“殺了她？”裴雯略帶諷刺地重複了一遍，“不，我才不會做這種蠢事。”

“讓一個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殺人是最費力不讨好的一種。與其讓自己的手沾上血污，不如讓他們自取滅亡。那樣即便他們死了，我也能落得個幹淨。”

她的語氣竟透露出幾分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本領一般。

柳燕眉頭緊鎖，裴俊則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看清她的真面目似的。

“她隻有七歲，和你無冤無仇。”盡管柳燕極力克制，可還是抑制不住聲音的顫抖，“你為什麼……非要置依依于死地不可？”

“當然是因為你了。”裴雯又是千嬌百媚地一笑，道，“誰叫你對她總是一副笑臉，對我卻不冷不熱？我可不會和别的女子分享男人，哪怕她是你的親妹妹也不行。明明，我才是先來的那一個！”

“何況，隻有除掉她，你才會心甘情願地和我走。兩個人還可以勉強支撐，一個人的話，任憑是誰也無法長久堅持下去。”

“你也是人，也會有害怕孤單寂寞的時候。依依死了，你自然會和我回去。”她如此下了結論。

“僅僅如此，你就……”柳燕不可置信道。

“沒錯。僅僅如此。”裴雯一臉泰然地道，“妨礙我的人，都該死！”

緊接着，她狠狠瞪了蕭珠一眼，用手指着她道：

“隻可惜事與願違，死了一個親妹妹，又來一個假妹妹！早知如此，我真該把你這個冒牌貨也了結了！”

“不許你這樣說她！”柳燕用身子擋在蕭珠面前，道，“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一瞬間，裴雯的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爾後悻悻道：

“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會向着我。之前也是，現在也是。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笑話。我為何要向着殺害我妹妹的仇人！”柳燕前所未有地提高了聲量，“你戕害無辜，摧殘弱小，着實令我感到惡心！若你我結為連理，隻怕會有辱依依的在天之靈！”

聽到這些話，裴雯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她深深地低下了頭，再度擡起頭時，卻換上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臉。

“話說回來，我之所以能夠成功除掉依依，小乙你也功不可沒哦。”她笑吟吟地看向柳燕，像是鐵了心要讓他難過一般。

“我？”柳燕瞬間變了臉色，“你究竟用了什麼伎倆……”

裴雯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地說：

“我隻不過告訴她河裡有一座水晶龍宮，隻要向龍宮裡的龍王讨一顆龍珠，就能夠見到爸爸媽媽，還能讓你的病徹底根除而已。”

“那個小傻瓜，竟然真的相信了。按照約定來到河邊，又一步一步地踏入了河裡，甚至不用我從後面推她一把……”

“她被河水沖走的時候，嘴裡還‘哥哥哥哥’地叫着呢。哈哈哈哈……”

裴雯極盡癫狂地大笑着，宛如地獄中的惡鬼。

“你——”柳燕紅了眼眶，跌跌撞撞地走向裴雯。

然而，裴俊比他搶先了一步——

“啪！”

裴雯被這重重的一巴掌扇倒在地，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紅紅的指印。

“哥哥！”她用手捂住臉龐，委屈地道，“你竟然打我？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對我動過手……”

“給我住嘴！”裴俊一聲怒吼，聲音甚至震動了茶幾上的琺琅纏枝花瓶，“我隻後悔沒有好好教你做人，生生地把你嬌慣壞了！你幹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叫我們裴府的臉面往哪擱！”

“哥哥？”裴雯似乎變得膽怯起來，小聲地道。

“不要叫我哥哥！”裴俊仍然怒不可遏，“早知有今日，我情願沒你這個妹妹！”

“我沒有……”裴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裴俊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你自小生得美麗聰慧，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孩子。家裡上上下下都依着你、寵着你。吃穿用度一律要用最好的，哪怕是公主郡主也不過如此。可你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竟然淪落為這般可恨可悲之人！你看看你自己，哪還有半點世家之女的樣子？”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道：

“裴雯，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以手扶額，又道：

“家裡已經留不下你了。恰好藩王府那邊下了庚帖，今年年底，你便嫁過去吧。”

聽到這句話，裴雯癱坐在地，像是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一般。

裴俊再次歎了口氣，道：

“李富，找兩個人扶小姐回房，就說她病了。沒我的指令不許讓她出門。”

“是。”李富掃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裴雯，試探般地問，“要不要和老爺太太他們說一聲……”

“不必了。”裴俊搖了搖頭，“我會替她解釋的。”

他又對李富耳語了幾句。李富立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很快，裴雯便被兩個老媽子扶進了房裡。花廳裡隻剩下了蕭珠、柳燕和裴俊。

裴俊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柳燕則冷哼一聲，道：

“貴府對殺人兇手的處罰，未免過于輕巧了些。”

話畢，他便牽住蕭珠的手，意欲轉身離去。

哪知，裴俊卻在他的身後道：

“公子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