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蕭珠的腦海中閃過裴雯的身影。
難道說,這又是她幹的好事?
然而,蕭珠馬上打消了這個荒謬的念頭。裴雯已經嫁到藩王府了,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對青兒下手。
“出什麼事了?”柳燕見狀,也急匆匆地從人群中走出來。方才還熱熱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大壯見了柳燕,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他道:
“青兒她不知怎麼回事,突然發了瘋。又要剪頭發,又要紮自己的臉。我實在太害怕,就從家裡跑出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竟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那顧媽呢?”柳燕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問。
“我娘……和她在一起,想要攔住她。我也插不上手,就來找柳公子了。”大壯垂着腦袋道。
聽他這麼說,蕭珠和柳燕暫時松了口氣。然而他們明白,事情仍然不容樂觀。
畢竟,年事漸高的顧媽無法與身強體壯的青兒抗衡,這樣下去的話,很可能會鬧出人命的。
于是,柳燕匆匆向衆人交代了幾句,便和蕭珠大壯一道向顧媽家跑去。
三人緊趕慢趕,總算到了顧媽家的院子前。隻見院門大敞,青兒和顧媽扭作一團,難分彼此。
青兒那根烏黑油亮的大辮子,此刻竟松散開來,變成一绺绺參差不齊的散亂發絲。她的手上閃着銀光,看上去應該是一把剪刀。
瘦小的顧媽緊緊抱住她,花白的頭發也散落下來,像是覆在肩頭的落雪。
她一邊流淚,一邊哭喊:
“兒啊!你紮死我算了,紮死我算了……”
顧媽的聲音蒼老而疲憊,似乎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另一邊,青兒聲嘶力竭地尖叫道:
“娘,你别攔着,快放開我!”
隻見她杏眼圓睜,頻頻揮舞着手上的剪刀,像是真的瘋了。
柳燕無暇顧忌其他,一邊急匆匆地邁入院門,一邊大喊道:
“青兒姑娘!快停下來!太危險了!”
然而,一見柳燕,青兒卻一反常态,愈加發起性來。她像是落網的魚兒般使勁掙紮,就連顧媽也按不住她了。
眼看鋒利的剪刀尖對準了青兒光潔如玉的臉蛋,就要直直地刺下去。蕭珠連忙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将它抛了過去——
伴随着剪刀落地的“啪嗒”聲響,青兒像是受疼了一般捂住手腕。
蕭珠不由有些擔心。盡管自己有意減小了力度,不過,萬一還會傷到她的話……
下一秒,顧媽一腳踹飛剪刀,自己卻用力過猛,摔倒在地。
青兒下意識般地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扶她起來,臨了兒卻縮了回去。她四下張望,似乎還想找回那把剪刀。于是,顧媽挪動着膝蓋接近青兒,一邊抱住她的腿,一邊嚎啕道:
“兒啊,你犯不着這樣對待自己啊……娘就你一個女兒,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娘還怎麼活啊……”
“與其像這樣受盡屈辱地活着,還不如死了幹淨,一了百了!”青兒擲地有聲地說。
沒了剪刀的青兒依舊氣勢逼人,想要掙脫顧媽的束縛。然而,或許是之前耗費了過多的體力,最終,她還是軟下身子,“啪”地一聲跪在地上,直挺挺地倒在了顧媽的懷裡。
“青兒姑娘……”柳燕試探般地走向前去,似乎想要查看她的情況。
然而,見到柳燕的那一刻,青兒卻大叫一聲,緊接着便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顧媽連忙伸手探她的氣息,又摸了一把她的脈搏,爾後松了一口氣,道:
“不要緊,隻是暈過去了。”
危機暫時解除。蕭珠和柳燕不由交換了一番驚訝的目光。
畢竟,那個一臉羞澀,會央求他人幫自己轉交信物的可愛少女竟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任憑是誰都會震驚不已。
就這樣讓顧媽和青兒一直跪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兒。于是,柳燕扶起顧媽,蕭珠抱起青兒,大壯緊随其後,五人一道回了屋。
蕭珠将暈過去的青兒抱回卧房,又仔細留意了一圈,見附近沒有剪刀等銳物才退了出去。
柳燕則将顧媽扶到堂屋的椅子上。爾後,他又在廚房裡尋覓了一陣,燒了一壺茶,這才回過頭來問顧媽:
“青兒她應該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青兒收到了黑風幫的庚帖。”顧媽道。
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晴天霹靂一般。除了滿臉不解的大壯,誰都明白這究竟意味着什麼。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柳燕低聲道。
“就在今天。”顧媽歎了一口氣,然後接過柳燕遞來的茶水,從頭到尾地說了起來:
“今天早上,我剛要出門。門口便來了兩個從白雲嶺來的小喽啰。”
“那兩個小喽啰倒是客客氣氣的,不僅送來了一幅庚帖,還擡了一箱子聘禮。說大王要明媒正娶了青兒,讓她當自己的壓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