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看到煙花綻放的那一刻,蕭珠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接下來,裴俊他們就要上山了。可他們并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将會是猛烈無情的炮火。
不……趁現在,還有機會。
無暇理會旁邊跪在地上,呆若木雞的二夫人,她一把拉住阿梅的手,道:
“快,帶我去炮台。”
阿梅點頭答應,跟着蕭珠飛也似地跑了起來。
蕭珠一面跑,一面扯下這件礙事的喜服。要不是在和大王扭打的過程中撕破了袖子,那枚煙花筒本來不應該掉出來的。
不過,既然掉出來了,也沒辦法了。
話說回來,這枚煙花制造出的混亂,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蕭珠不少助力。她和阿梅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抵達了炮台附近。
這會兒,土匪們已經忙碌起來了,接連不停地向炮台輸送着火藥和石塊。
不過,這一部分的人數畢竟有限。憑借蕭珠的力量,讓他們全軍覆沒并不是難事。怕就怕在,後援會源源不斷地湧上來。
忽然,阿梅扯了扯蕭珠的衣袖。于是,蕭珠回頭看向她——
阿梅的眼睛閃閃發亮,似乎倒映着夜幕之下的漫天星辰。
她說:
“我去寨子裡放幾把火吧。總能引開一部分人的。”
“不行,這太危險了。”蕭珠一口否決。她擔心阿梅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跑掉,便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阿梅望着蕭珠,有些悲哀地笑了笑,道:
“你那麼小,卻這麼勇敢,還這麼厲害。看着你,我都要無地自容了。”
她垂下眼簾,輕聲道:
“我也想要幫上一點忙呀。”
類似的話,蕭珠似乎在哪裡聽過。
對了,柳燕曾經說過——
“我沒什麼能幫到珠兒的。”
可是,你分明已經幫了我許多忙了。
蕭珠一時出神,抓住阿梅的手也不知不覺地松開了。
見她松了手,阿梅露出滿意的神情,道:
“我走了。妹妹保重。”
“嗯。”蕭珠應了一聲,道,“你也是。”
阿梅不置可否,隻是轉身走向她們來時的寨子。
“阿梅——”
眼看着那道剪紙一樣纖弱單薄的身影逐漸遠去,蕭珠張開雙唇,下意識地呼喊她的名字。然後——
“好久沒有人叫我阿梅了。”阿梅回過頭來,莞爾一笑。
“謝謝你。我很開心。”
盡管從裴俊那學了好些槍法刀法,不過眼下這種情況,還是丢石子更加便利。
這玩意兒幾乎遍地都是。蕭珠随手抓起一把,塞進袖子裡,又從手上飛出一顆——
“哎呦!”
通往炮台的台階上,一個小喽啰抱頭痛呼:
“你踢到我的頭了!”
“你在胡謅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踢到你的……”一個“頭”字還沒說完,此人的後腦勺便也挨了一記。
這一次,他可不像上一個人那樣幸運,而是直接被擊暈了過去,身體骨碌碌地從台階上滾落下來。後面的人躲閃不及,紛紛被他撞倒。
很快,又有幾人被石子擊中。原本齊整的隊伍瞬間亂作一團,一地的哭爹喊娘聲。
那些倒下的人,便成了蕭珠的墊腳石。她踩着他們橫七豎八的身體,幾個躍步便上了炮台。
炮台占據白雲嶺的制高點,視野相當開闊。山風卷挾着底下的士兵呼喝聲、傷者哀嚎聲、兵刃相交聲,撲面而來。與此同時,還有——
蕭珠身子一偏,靈巧地躲過了一把劈向她的砍刀。順勢一個肘擊,令持刀者捂住腹部,痛呼不已,砍刀也“哐當”一聲掉到地上。接下來幾名圍上來的土匪,也被她盡數打倒。
轉眼間,除她以外,炮台上便沒人站得起來了。
可是,她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幾點火星,早已落上了毒蛇信子般的引線。黑漆漆的炮筒對準了山下的官兵,即将發出緻命一擊——
來不及細想,蕭珠朝着比房梁還粗的炮管,飛起一腳——
“隆隆隆——”
伴随着炮架底部與地面的摩擦聲,那尊重達數百斤的銅制火炮,竟硬生生地調轉了方向,瞄向了正後方的山寨。緊接着——
“轟!”
一顆隕石般的彈丸,擊穿了寨子的屋頂。
霎時,落瓦與殘磚齊飛,塵泥共砂石一色。
炮台上和炮台下的喽啰們見了,紛紛作鳥獸散。跑得動的像身後有鬼一樣,一路狂奔;跑不動的手足并用,爬也要爬下來。
有人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
“妖怪啊!炮台上有妖怪!”
心有餘悸的蕭珠站穩身子,環顧了一圈已經變得空空蕩蕩的炮台。心裡除了如釋重負,又多了一層淡淡的怅然若失。
這樣一來,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