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做饅頭的面團發酵後不用蒸籠蒸,而是直接放在爐子裡烤?”觀摩了蕭珠指手畫腳的描述,柳燕陷入了沉思,又反過來問她。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蕭珠此前并沒怎麼接觸過烘焙,隻是憑借模糊的印象,向柳燕形容了一番“面包”的做法和模樣。
說來也怪,善化城内的居民喜好面食,甚至随處可見馍馍和烤馕,可就是沒有蕭珠在現代司空見慣的面包。
——正因如此,她才會向柳燕提議研發這種新菜品。
柳燕雖然對面包聞所未聞,不過似乎很感興趣。他用一隻手撐住下巴,研究了一番由蕭珠所繪,筆觸簡陋的草圖,喃喃地道:
“正好,可以把這座爐子放在後院……”
說幹就幹。這天下午,他們就在後院壘起了一座面包窯。
面包窯的搭建方法,是蕭珠前世在短視頻裡刷到的。不過,她對柳燕的解釋是,這是自己做夢夢到的:
“我昨天夜裡夢到了一位老奶奶,是她教我怎麼搭爐子,做面包的……”
她原本還擔心,柳燕會對這種荒誕不經的主意嗤之以鼻,沒想到他竟信以為真,根據她的草圖和方案,購置了一堆材料,又和她一同操作起來——
面包窯的底座用磚石所壘,呈立方狀,底下留出一部分空間,可以用來儲存木柴。窯頂則由黏土壘成,呈圓拱形。面包窯做好後,不能直接使用,而是要等黏土幹透,再進行燒制……
這一等,便足足等了半個月。
半個月以來,蕭珠雖然沒有看到賀蘭赤雪,店裡的生意卻日日火爆。她和柳燕也累積了一筆可觀的積蓄。
每攢上一貫銅錢,她都會去錢店将它們兌成銀錠子。這天,她将剛剛兌好的銀錠子和之前的排成一列,按照次序數了過去——
“一、二、三、四……八、九、十!”
不多不少,正好十兩。自己和柳燕,也算是完成開店以來的第一個小目标了!
雖然柳燕說過,等賺夠了十兩銀子就去買匹馬。不過他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就這樣花光了實在可惜。蕭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将它們收回了匣子裡。
然而,就在第二天,柳燕便從市場上牽回了一匹馬。
“珠兒,你看——”柳燕笑眯眯地将缰繩遞給她,“它多可愛啊。”
什麼,“可愛”?
盡管蕭珠有些感動,柳燕居然記住了之前的承諾。不過說實話,面前的這匹馬,和“可愛”一詞壓根沒有半點關系。
隻見它瘦骨嶙峋,肋骨像是琴弦一般清晰可見,馬腿更是纖細得幾乎要斷掉。并且個頭矮小,還沒有顧媽家的那頭驢高。
或許是因為過于瘦削,這匹馬的眼睛似乎大了一圈,有種外星生物般的驚悚感。眼底蒙上了一層水霧,似乎下一秒鐘就會掉下淚來。
比起“可愛”,“可憐”還差不多吧。
蕭珠心中不由疑惑:
即便是為了省錢,也沒必要選擇這樣的劣等馬。何況,柳燕并不像是會如此精打細算的人。
她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委婉地問:
“燕哥哥,你為什麼要選這匹馬呀?”
“我在集市上看到它,馱着比自己還高的貨物,時不時還會挨上幾道鞭子,似乎很辛苦的樣子,便把它買下來了。”柳燕有些得意地道,“原主人本來要三兩銀子才肯賣,還被我還價了一兩呢。”
呃……原來如此。
盡管柳燕覺得自己占了便宜。可說真的,這匹馬看上去連一兩銀子都不值。
對柳燕偶爾泛濫的愛心感到無奈,蕭珠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
罷了。雖然有些吃虧,不過,這姑且算是積攢了一筆功德……
想到“功德”二字,蕭珠突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畢竟,若是算上她在水月寺誤殺的那個人,她的功德值應該差不多被扣沒了。
——所以,為了避免死後下地獄,今生應該像柳燕一樣,多多做些善事麼……
蕭珠正想着,柳燕便再度開口:
“珠兒,你來給它取個名字吧。”
“嗯……就叫它‘小黑’吧。”蕭珠不假思索地道。
誰叫它一身黑色皮毛,隻有四隻蹄子是白色呢?
柳燕聽了,連連點頭道:
“這名字真好。剛好可以和小白湊成一對!”
經他一提,蕭珠猛地想到了那隻舍生救主的忠犬。說來也怪,自從遭遇了黑衣人的襲擊後,蕭珠便再也沒見過小白的身影。也不知道它背負着那道刀傷,能不能幸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