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到了年節時分,女帝也不能一直呆在明園,所以她已經在宮中停留了一旬。
好在如今宮内人事簡單,皇夫宣王在短暫地停留後,再次離開了帝京。後宮除了幾位太妃之外,再無宮眷。女帝幹脆就命人将宴席送到各宮處,也不再舉辦阖宮大宴了。
至于宴請朝臣一事則被交給了趙王等宗室代理。這也是帝京内各種謠言甚嚣塵上的緣故之一。據說在宴會上,趙王和鄭郡王都是按部就班地照着禮部的引導行事,而禮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将莊郡王的位次放在了鄭郡王之前。
當丘敦豐怡押送着仆蘭成入宮的時候,有些“消息靈通”的内侍臉上谄媚的神色都遮掩不住了。誰不知道,一旦莊郡王家的縣主或是小王爺繼承了大寶,那麼柔萊郡主作為莊郡王的妹妹,身份自然水漲船高。
既是大族宗子,又是外戚的丘敦豐怡當然有趾高氣昂的底氣。令他不快的是,被縛了雙手的仆蘭成依舊是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隻是像尋常的日子一樣,來宮中觐見女帝而已,全然沒有因為被牽扯進殺人案而慌亂的神色。
方才聽到那書生的死訊,謝家小兒和圖珲那個莽漢顯然都有些震驚了,王家這招出其不備果然有奇效。
隻要将此事扣在仆蘭成的頭上,那麼圖立皇嗣,殺人洩憤的罪名就逃不掉了。
丘敦豐怡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便要看看,到時候仆蘭成還能保持這樣的鎮定嗎。
女帝和柔萊郡主都在偏殿,富悅候在殿門口,看到丘敦豐怡等人,立刻迎了上來。
“不要以為陛下會包庇你。”丘敦豐怡低聲對仆蘭成說,語氣裡帶着他慣有的驕傲,在他看來,己方已經穩操勝券。
仆蘭成微微笑道:“那麼世子大人是因為郡主在殿内,所以才敢如此猖狂嗎?”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就大步踏進殿内,朝着座中的女帝跪拜如儀。
“起來吧,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女帝的口氣不急不緩。
一旁的柔萊郡主有些着急,連忙道:“陛下,怎可讓疑犯站起?”
“原來朕的墨雪衛令主已經是疑犯了。”女帝的語音微微有些上挑,仿佛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笑話一般。
燕國自有女帝以來,公主的權利便得到了鞏固,因此郡主和縣主也常有參政議政的情況存在。
柔萊郡主已經做好了和女帝辯駁的準備,此刻當然不能服軟,她咬了咬牙,幹脆起身跪倒在地,朗聲道:“陛下,我大燕雖然以武立朝,卻也禁止武人亂政,而今仆蘭成幹犯律令,怎能輕輕放過?”
“原來堂姐是優心國事啊。那好,你們便跪着吧。慢慢說。不着急。”女帝不與她争辯,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
先下一城讓柔萊郡主松了一口氣。果然隻要按照太師的吩咐步步為營,即便是身在最高位的那個人,也無法撼動他們的利益。
可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富悅恍若不經意地輕輕咳嗽了一聲。
柔萊郡主眉心一跳,女帝的幾句嘲諷還不至于讓她慌了陣腳。但是她猛然意識到,女帝口中的“你們”竟然将這殿上的所有人都包括在内了。那麼已經跪倒的她和兒子都不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