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個局在所有人看來都很明顯,王家和莊郡王一脈要拿命案打壓來仆蘭成,但偏偏是這樣一個直白的陷阱,讓人無法躲避。
畢竟人已經死了,無論案件審理的結果是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死者不過一介書生,生前也并沒有與人結怨。根據帝京捕快的查訪,唯一有嫌疑的隻有與他發生過争執的仆蘭成。
仆蘭成在案發當夜一直在酒館和謝峰等人飲酒,不論是酒館的掌櫃與小二,還是與他素不相識的莊主簿都可以作證。
“但是仆蘭将軍擔任墨雪衛十餘載,手下勇士無數。即便他有人證,也難以洗刷旁人心中的懷疑——誰又能保證不是他派人去殺了那個書生呢?”
雖然情況緊急,但陸姨依舊保持了慣有的冷靜,她将眼前的困境細細說與陳舒青。
“最糟糕的是,他們争執的偏偏是女帝臨朝一事。”陳舒青一路行來,早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想明白。
這個局與其說是做給仆蘭成的,不如說是要擺女帝一道。若是女帝強行為仆蘭成出頭,那麼酒館裡争執的内容必然會進一步發酵。女帝的身體日漸衰落,這是人所共知之事。事實上,有關她是否能夠繼續安穩執掌權柄的疑慮一直盤繞在帝京上空。
而今女主臨朝之事再起波瀾,那麼朝野和宗室必然會掀起浪潮,懇求或者說脅迫女帝立下男性後嗣。
但若是女帝放任王家和莊郡王一脈推動命案的審理,仆蘭成即便不死,也會被罷官流放。墨雪衛是女帝手中最鋒利的刀,這柄刀若是折了,女帝同樣也會喪失對朝政的掌控。
他們現在面臨的局面正是進退兩難。
陸姨看陳舒青不需要自己點撥便已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不由得點點頭,又道:“玉啟縣主和丘敦隊長回京後就去見了馮繕。”
“馮繕?”陳舒青不了解帝京這些宗室外戚的關系,對“馮繕”這個名字也隻是略有耳聞。
陸姨将永豐縣主和馮繕這些親戚關系一一講給陳舒青聽。
“原來是這樣。”陳舒青颔首,又道,“陛下選出這兩個人主審案件,也是煞費苦心。”
“陛下這次何止是煞費苦心。”就在王府内,王煥也正在和自己的兒子讨論此事。王禮時經過上次祖父的教導,氣質沉穩了許多。
前幾日,王家已經正式向陸家提親。在整個帝京因為仆蘭成的案件腥風血雨的時候,王家卻意态悠閑地讨論起子孫的婚事來,這更讓那些意存觀望的人們深信王家與莊郡王一脈已經勝券在握了。
但和外界的臆測不同,父子倆的神情十分凝重。
王禮時到底年輕,忍不住問父親:“父親,無論選擇何人為儲君,都不會影響陛下的地位。她為什麼如此固執呢?”
在王禮時看來,端弘女帝既然沒有子嗣,那麼莊郡王和鄭郡王兩家的子弟又有什麼區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