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博都不敢答應的事,仆蘭瀚自問自己也不敢答應。可是還沒等他出聲,謝峰已經站起來道:“我要回趟書院。”說罷,就帶着白銅和章埅走了。
白木書院裡,陳家父女也在讨論謝峰請命随軍這件事。
陳澤成本就因為秦興昉跑去了北盧而擔憂,如今聽說自己另一個弟子也要去,真是心急如焚。他站在柏樹下不停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詞。陳舒青湊近了去聽,原來是在背《孫子兵法》。
這是個什麼意思?難道父親準備在謝峰離開前給他惡補軍事知識?
“父親,你别繞了。我頭都暈了。還是想想怎麼攔住謝峰吧。”陳舒青猜不出陳澤成的心思,但是可以阻止他繼續扮演陀螺了。
“哎!”陳澤成長歎一聲,坐了下來。
自從白木書院複建,陳舒青就讓王木匠在這株百年巨木之下放了六七個小幾。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喜歡坐在這裡。陳澤成尤其喜愛,有時候把就明道齋的課程搬到這裡來上了。
然而此刻的他卻是滿面愁容,再歎一聲,對女兒道:“别攔了,攔不住的。我知道他要去幹什麼。”
“什麼?”陳舒青驚訝極了,沒有想到自己一心紮在聖賢書中的父親,竟然能夠猜到謝峰的心思。
“他是要去找興昉,然後——”
“然後找到霍部人,查明真相。”謝峰大踏步走進書院,将陳澤成未說完的話續上。
因為剛剛結束童試,所以書院裡放了假,連一向負責看護門院的王家父子都請假回鄉了。謝峰一路進來,自然無人通傳。
他一直走到陳澤成面前,躬身行禮,道:“老師,請您允可。”
陳澤成一向愛護弟子,可是這時候,他卻任由謝峰維持着那個姿勢,用一種無法言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子,道:“我早該想到,他會去北盧。”
謝峰沉默了片刻,道:“是我給興昉出的主意。”
陳舒青看着面前兩人,隻覺得事情正在朝一個不可知的方向飛速發展。不,這一切早就開始了。
陸家、洪家、謝峰、秦興昉……那些過往彙聚在秀水,彙聚在這小小的白木書院,終究會掀起新的風浪。
她以為,這兩名少年隻是在讀書,卻不知道他們已經在為戰鬥做好了準備。
“去看着大門。”陳澤成先是安排了章埅,然後才繼續看着謝峰,道,“去北盧,不是為了建功立業,而是要找到當年殺害洪家的兇手?”
在洪家墓地拆開信的時候,陳澤成一度相信了秦興昉在信中的話。既然家裡不允許他考學,那麼他就走武将之道。
可是當陳舒青告訴他,謝峰自請要去北盧的時候。陳澤成立刻明白了一切,這不是因為他有多聰慧,而是因為他在過去十幾年間,日日夜夜思索着同樣的事情:他該如何為好友洗清冤屈,找出血洗洪家的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