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想不通。
莫非靈龜陸地神仙當膩了,昨夜成功渡劫,成了天上的真神仙?那必然來去自如,無人察覺也是正常。
但若是渡劫,必召雷劫,況且像靈龜這等修為招來的可不單是普通的雷,便是九重神雷劈下來也不為過,這樣大的陣仗山上不可能無人察覺。
寒潭岸邊,掌門與秦川,一老一少并立着,在深不見底的水面上投下兩個黑色的影子。
“茵蘭會比在即,若是庇佑我等萬年的靈龜失蹤,必定人心惶惶,影響極大。此事先不要聲張,我會秘密與執法堂主商議對策,尋找靈龜的蹤迹。至于你......“掌門摸着胡子思索片刻,”那姓石的弟子形迹可疑,你即刻調查清楚他的去向,下山将人尋回。“
老石頭前腳下山,後腳靈龜便消失無蹤,其中難說沒有關聯。
“......是,掌門。”秦川領了命,心中卻忐忑起來。
若是在世間尋一個在冊的同門,那自然簡單。可老石頭昨日将所有身份碟冊全部退回,輕身下山,已同凡人。
如同一滴水回歸了汪洋大海,若是真的找起人來頗費時日,如此一來,他恐怕趕不上茵蘭會比了......
掌門看出了眼前年輕人的猶豫,寬慰道:“我知道你一心惦記着十年一度的大比,為了進内試甚至得罪了左老。但如今靈龜之事最為重要,你一向辦事穩妥,知道輕重緩急,待風波平息,門内定會補償于你。”
得到掌門的承諾,秦川打消了顧慮,“掌門放心,弟子定不辱使命。”
“去吧,我還要與執法長老仔細商議,順便叫他出份力,派個幫手給你。”掌門擡起手,靈光一點從玉簡上劃過。
“先将你的權限從肆級調整為貳級,如有需求,可以調動堂主級别以下的所有人。”
執法堂所謂的幫手不知何時能到,秦川離開寒潭未作猶豫,既然以開了權限,他先行調取了老石頭當年入門時的資料。
【姓名:石風竹】
【生辰年份:宣武四年】
【籍貫:山南郡澤縣】
【靈根:木水】
【入門年份:宣武三十年】
【所屬:問劍堂】
短短幾行文字,便概括了老石頭在太蒼山上的一生。
秦川默默将資料拓了一份在自己的玉簡上,又向管理内務的小弟子松洲問起昨日的細節。
老石頭雖說這些年在問劍堂内處境尴尬,但好在劍修都隻顧着沉心修煉,對周遭瑣碎之事不大關心。他在堂中沒有地位,卻也沒人欺辱,與同門關系平淡如水,無仇怨,也無無至交。
像秦川這樣叫過他幾年師兄,稍微聊過幾句的,都可算得上熟人了。
但也正因如此,究竟發生了什麼,令老石頭昨日匆忙放下手中所有事情,一心要下山?
或許尋親隻是幌子,老石頭知道靈龜壽數綿長。如今害怕自己身死道消,便使用了一些詭方異術将它帶走,意圖利用。
松洲展開昨日的記錄,指給秦川。
“師兄,在這裡,你看。”
老石頭交還身份玉牌後,将芥子囊中共靈植二十三株,下品靈丹一瓶,下品靈石十六塊全部在總務處兌換成人間的銀錢,與仙門相關的東西一樣沒留。
另外玉牌裡還有些許積分,一并白送給了松洲,請他盡快幫忙辦好手續下山,當然這種私下的交易并不會寫明在案。
“師兄既是有重要的事要查,我自然不敢瞞着,牌子裡的積分我可以分一半給你,隻要你不要去告訴堂主。”松洲眼睛轉得精明,将剩下的事也細細說了。
按照常理,老石頭領着一份差事,應當做好現場交接,但松洲拿了積分,又聽老石頭講了自己預感壽數将至之事,見他唉唉歎歎的模樣,便半是心軟半是偷懶的先将條目上打了鈎。
将人送走後,松洲才獨自前往寒潭,他也确實見着了靈龜在潭水中悠然滑動的模樣。
“是活的?”秦川問。
“當然是活的!”松洲迅速回答,眉毛與聲音一同,挑的高高的。
不僅如此,他還見岸邊散落着推車和木桶,便傳音給了藥圃,叫他們盡快派人取回。
這樣一來,便與今日藥童的言辭對得上了。
秦川重新整理了思路,老石頭此去決絕,若是當真誘拐靈龜,又為何将僅有的靈物全部換為金銀,所以下山尋親應當确有其事。
而松洲也的确見到了靈龜,截止到這裡,聽上去都沒有什麼異常。
但在那之後前往寒潭的藥童卻含糊其辭,今天早晨又那樣碰巧的撞見......秦川決定再去一趟靈藥圃,随手将玉牌扔回松洲懷裡。
“你自己留着吧,我又不差這點積分。”
他轉身正要向外走,差點迎面和兩個小師弟撞了滿懷,他倆一邊沖進來,手忙腳亂的喊:
“有人嗎?快些!快些把金網借我!快點快點!”
“出什麼事了,大吵大鬧,成何體統?”秦川擺出師兄的姿态,一個箭步上前按住了兩人。
“師兄!诶!問劍閣的秦師兄!太好了太好了!”
“你身手好!快來幫幫忙吧!”
“荷花池裡的烏龜造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