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陽子走得幹脆,連着跟來讨要辟邪符紙的二房子侄們也一并傻了眼。
“祖母,祖母!您平日裡最疼明弟,現在他的妻兒都被這怪胎克死了,您也不能光顧着大伯的傳承,也心疼心疼我們和明弟啊!”
“現在全府上下就指着祖母您拿個主意,盡快處理禍患。”
“大伯行事太過荒唐,爹爹雖不是您親生,卻也是藍家血脈,您怎麼忍心眼看着斷送?”
老太太嘴上不說,心裡卻對自己的兒子們再了解不過,老大自私老二精明,都隻惦記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老三實心眼卻又太過膽小。若不是她這些年還身體健朗,這藍家大宅怕早就四分五裂各自分家了,但她還能堅持多久,若是今日一口氣處理了這嬰兒,老大和老二定會鬧翻,說不定都等不及自己閉眼就會兄弟阋牆,反目成仇。
至于底下這些孫輩,平日裡也沒人關心她這老太婆,到頭來隻有一個明遠不嫌煩的,願意每日跑來與她說說話。如今他們湧進來,你一言我一語,不是為了明遠讨公道,而是怕這災禍輪到他們頭上。
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要被孫兒們當刀使,真是諷刺。
想到這,老太君握着拐杖,狠狠在地上杵了兩下。
“小點聲,我還沒聾。”
“那個老道,念了兩天咒就吓得跑沒影了,可見也沒什麼本事。相比之下,我還是更信任這位。”老太太欠了欠身,轉而問向江夢歸,“這嬰兒是否已經危險到需要即刻除去?”
“眼下還沒有更多線索,但為保險起見,我建議立即将其封印,再尋找解決之道。”江夢歸如實作答,卻引來不滿之聲。
“封印?那不是還留着一條命......這太危險了,把它殺了!”
“我所行道途不可起殺意,否則有損道行。若你實在擔憂,可以親自動手将其解決,我自當善後,為整座藍府洗滌血氣,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江夢歸回答得一闆一眼,不像在開玩笑。
“這、這不好吧......他畢竟是大伯的孩子,我怎好動手?”
“你不敢動手,卻能毫無顧忌的喊殺,叫别人背負罪孽嗎,真是将人倫道義都忘到腦後了,實在是不像話!”老太君怒斥,氣得站起來将拐杖揮到對方面前,“出去,後面的事也無需你們操心,我自當與高人商議。”
直到小院中重新回歸了清靜,老太君才順過了氣,緩緩坐了回去。
“老夫人若是下定決心,我便開始施術。”江夢歸說着指尖靈力湧動,畫下陣法。
“我還以為你們修道之人最恨妖邪,都是要除之而後快的,看來還是這孩子命中有福,得仙家庇佑。”看着眼前靈光乍起,襁褓被一股柔和的光暈包裹着,而後光芒漸弱,哭鬧之聲也逐漸停止。
“嗯,這孩子有福。”江夢歸點點頭,“若今日我師兄在此,說不定當場便拔劍了,這樣看來,他實在幸運。”
“哈哈哈......”老夫人隻當聽了個玩笑話,并沒有在意,随即又問道:“你那師兄還在調查舊事嗎?”
“老夫人可是想起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看你神情似乎有所疑慮,随口一問罷了。”
“留下這個嬰兒也意味着,您總要對均兒和臻夫人的死向藍家衆人有個交代,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您真的要這麼做?”
“我也覺得此事并不容易,所以想請你幫忙。”
“可我并不通推斷之事,還要與同伴商議。”
如何查清這二人的死因,江夢歸沒什麼方向,她先将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傳音給了秦川,卻沒有得到答複。
這小子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藍老太君在一旁倒是聽了個清楚,她提出了幾點疑問:
一、玉小娘是如何攝入龍刑草的?
二、含有龍刑之毒的血迹是如何沾染到均兒的襁褓上的?
三、臻娘昨晚是如何離開房間,又出現在側院池塘的,她的落水是人為還是自盡?
四、也是最為關鍵的一點,鬼頭嬰為何沒有詛咒親生父母,反而是均兒和臻娘接連身亡?
“這幾點疑問裡,其中有交叉之處,需要您來求證,”老太太思考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她想從江夢歸口中得到證明,“鬼頭嬰的出生,必然會帶來災禍嗎?”
“史料記載便是如此,伴随着那個鬼頭嬰被處理,整個王朝都遭到了覆滅......啊......”江夢歸脫口而出,立刻發覺了不對之處。
會不會一開始,整個因果關系就是錯的,王朝并非鬼頭嬰的降生而覆滅,而是将其殘忍處理後見了血光。
所以嬰兒本身并無危險,關鍵在于他的血液!
這就和均兒暴亡時襁褓上的血迹對得上了!
也正因為鬼頭嬰本身并無危險,所以大房老爺和玉小娘是安全的,推斷到這裡,一切似乎都通順了起來。
但反過來想,既然鬼頭嬰的父母安全,也說明嬰兒本身并未收到傷害而見血,那均兒襁褓上的血迹又是如何沾上的?
将心中推斷一一說明,藍老太君眯了眯眼睛,“道長到底是方外之人,對婦人生産的事情不甚了解。”
“嬰兒出生時需要剪斷臍帶,而那臍帶血,也是嬰兒身上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