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應與十萬邪靈酣戰三日。
邪靈沒有實體,如雲如水般聚散,唯有在瞬息之間将十萬碎片切割的明明白白分毫不差,再将心眼從中解離方能制服,這種事情放眼當世的仙尊裡,也鮮有人能做到。
江夢歸沒空關注雙方的勝負,她隻想盡快解開外部這道該死的束縛。
那對師兄弟呢?兩個人如中了邪一般神識追随着舍應的劍意,盤起腿來乖坐着,已經全然不顧自己目前的處境了。
算了,本也指不上他們能幫什麼忙,不添亂已經是極好。
沒等她找出破解之法,舍應就已經摸出了邪靈們結合運作的規律,劍意化為漫天亂影,準确無誤地切開每一片魂魄。
一萬......三萬......五萬......
劍光太快太密,魂靈們來不及彙聚。
“十、萬。”舍應滿意道,從群鴉般飛舞着的魂魄中扯出最重要的那一片,“藏這麼深?叫我好找。”
魂靈的投影扭曲着,隐約顯現出金明歌的臉,轉瞬又被打散,隻剩辨别不出形狀的黑影。
劍尖架了過去。
“阿娘!你别動我阿娘!”
南枳大叫起來,她隻是個靠着執念留在人間的半吊子鬼,在劍陣裡折騰了三天,早就鬼氣枯竭搖搖欲墜,連講話都不似人聲。
“吵人的小鬼!”舍應盯了一眼,劍陣便又向着中心縮了一圈,困得南枳無法動彈。
舍應将邪神拆成了臊子,卻沒有繼續下死手,他想從這些碎片的意識中尋找自己想要的線索,隻能先收着。
他不喜術法道具,身上連件能收放魂魄的靈器都沒,沉默半晌,幹脆将金明歌和南枳都封印在自己的劍鞘裡。
叫這個聒噪的小鬼跟她娘待一起去吧。
按照和天兀子事先商量好的,若是事成,由他出面打個掩護,瞞下舍應私藏心眼之事,對外就說神魂俱滅了,天兀子自引渡十萬冤魂去陰府登記輪回,這其中功德都歸他。
公平合理,各取所需。
這都是後話,現在還有些小事要處理。
被困住的三人随陣而起,在半空中與黑衣劍仙平視。
江夢歸先一步擋在前面,“你若有事,對我講就行。”
舍應甚至沒向她身後多看一眼,不屑道,“我本就是找你,與旁人沒有幹系。”
看着江夢歸又要開口,他又堵回去:“但你這小龜太滑手,我給你找兩個伴,你就有了顧忌,沒那麼容易溜。”
江夢歸:“......”
她這才察覺出舍應話裡有話,自己被困住時就聽他喊了句“小烏龜”,現在又來一遍,不是巧合。
難道舍應已經察覺出她的真身了?
“我仔細查過你在春娘山下的陣法,雖然細微,但小春的魂魄确實有穩定彌合的迹象。”
“那你還有何疑問?”
“本沒什麼疑問。隻是上次沒能破了你的盾,心中疑惑你的來曆,于是略作調查。”
江夢歸的心提了提,面色依舊沒什麼變化。
“我不過一山野散修,活的略長久些罷了,沒什麼來曆。”
“略長久?哈哈哈!萬年前,知道其中内情之人都被我親手送入輪回了,但唯有一人,哦不,一龜。”舍應拖長了尾音,叫人聽上去覺得陰陽怪氣,“它小小的一隻,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人話,但确實見證了一切。”
“哦。與我何幹?”
見對方還在嘴硬,舍應揚手,困住幾人的陣法靈光更盛,秦川和胥同殊并沒有特别的感覺,卻見江夢歸臉色白了一分,額間滲出細密的汗。
“我實在不喜歡廢話。你應該已經察覺了吧,這陣法是我專門為你設下,可使你真身盡顯......嗯,看來不用我多說,你已經感受到了。”
舍應說的沒錯,這并非殺陣,即便是針對自己而來,啟動後也不會對陣中其他人造成任何傷害,但她......
她能感受到自己維持人形的骨骼開始解除幻化,甚至有一片片甲殼開始從後背生出。
這裡不是太蒼山,也不能躲藏在寒潭中隐匿身形,舍應身後的天門還未合上,随時都會有九重天上的人向下一撇......
逼着她承認身份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