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熙張了張嘴,非常想像晏清一樣拽幾句聽起來很厲害但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死裝話,但奈何腦子空空,實在是憋不出來,于是她隻得又拍了拍小桂枝的肩膀,沉聲道:
“——不管什麼,你先記住!”
毫無意義、莫名其妙,但擲地有聲、氣勢十足!
小桂枝被委以重任的稚嫩肩膀一垮,小小的身子被桂熙拍得倒在了床上,身後的晏清和長參則捂着腦袋齊齊發出一聲絕望的歎息。
果然他們不能對桂熙寄予太高的期望!
“以後我還是給枝枝講論語和三字經吧,小小年紀聽什麼情情愛愛的……”老古董晏清一邊嘀嘀咕咕着一邊将那一摞童話書壓到了櫃子最底層。
想起在北地的時候枝枝被晏清跟在屁股後面硬追着學什麼君子立世、之乎者也的情景,長參又心疼起了孩子:
“我老早就告訴你你教那些東西都不吃香了,流行,流行你懂嗎?素質教育、快樂教育是什麼你知道嗎?”
“這些都是聖賢先人流傳下來的思想,亘古而不衰,世事雖無情變遷,君子之道卻屹立千年而不倒。”晏清肅臉認真道:“況且枝枝多學點東西總沒有壞處,現在就業形勢這麼嚴峻,可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晏清最近天天擱房間裡研究因特網,學會了很多流行語,還關注了一個指導填報高考志願的博主,并且每天蹲他的直播間搶0.1元秒殺價的複習資料。
當然以他的手速沒有一次成功過。
“啥起跑線不起跑線,這些我都不懂,小孩兒就該有小孩兒的樣子,在地裡打滾,爬樹掏鳥窩,和泥巴打架,老整那苦哈哈的東西幹蛤啊!”
長參扯着嗓子吼道,當這位家裡年紀最大,個子最矮的妖怪撒起潑來,連桂熙都鎮不住,更何況晏清了。
晏清和桂熙兩妖怪都不吭聲了,長參扭着脖子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最後妥協地歎了口氣:
“再說了,我也沒讓枝枝一點都不學,和咱們家幾個一樣以後當大文盲。”
說着長參就手腳麻利地爬下床噔噔噔邁着小短腿往客廳跑,很快又噔噔噔地跑了回來,将一張傳單豪邁地拍到晏清面前。
“這我今天撿垃圾看到的,你整天蒙着腦袋在家裡瞎教,不如讓枝枝去外面,和那些小孩兒一起學。”
那是一張陽光幼兒園的招生宣傳單,上面寫着的“雙語教學”“外地研學”“文化星球”“科學膳食”等晏清陌生的詞彙,最終他的目光落在宣傳單最下面一排大字:
“讓您的孩子赢在起跑線!”
心動的感覺突然而至——
“這是現代的私塾?”晏清沉吟片刻開口道。
“隔壁樓張大爺的孫女和樓下李奶奶的孫子都讀的這個幼兒園,離咱們小區就兩條街,接送孩子上下學老便利了!”
晏清抿唇,好像更心動了……
“秋季班招生,還有面試環節?”晏清細細研讀了一番這張傳單:“要通過面試才能去上學?”
說着晏清的目光緩緩落在床上正在和虎崽玩偶以虎語“嗷嗚嗷嗚”無礙交流的桂枝身上,深感求學之路道阻而且長。
而現場唯一經曆過面試之殘酷的桂熙舉起桂枝,在半空轉圈圈,信心滿滿地開口道:“我們枝枝是天才!一定會通過面試的!”
小桂枝被桂熙逗得咯吱咯吱笑起來,長參看着這一幕也開懷笑道:“咱家孩兒這麼聰明,不就是雙語嘛,多大個事呢,咱們枝枝從小也是學着兩門語言長大的!”
嗯,這老虎語怎麼不算小語種呢······
荒唐的事情太多,晏清已經疲憊到說不出一句話,以緻于接到杜雲真打來的電話時,他竟然有種“辛回闖的禍終于來了”的釋然感受。
“什麼!你說辛回失蹤了?”電話接通後,晏清驚訝起身,拔腿便要往屋外走去,卻在聽到杜雲真後面的話後腳步一頓。
“哦,辛回雖然不在了但是多了隻狐狸是吧——”晏清瞬間收回驚慌,走回原位施施然坐下:“嗯,那确實蠻奇怪的······”
杜雲真聽着電話那頭晏清突然一變的語氣,微微皺了皺眉:“辛回的手機落在我家,人卻不見了,我有些擔心他,他真的沒有回家嗎?”
“我想,他應該快要在回家的路上了。”晏清看了旁邊的桂熙一眼,桂熙面無表情的打開窗翻了下去:“那隻狐狸,還請杜小姐幫我看好他。”
杜雲真更疑惑了,人失蹤了不着急,卻關心起一隻狐狸來:“這隻狐狸又是怎麼回事?我家在鬧市區的16樓,它怎麼會突然出現?”
晏清有些苦惱地撓了撓眉毛,準備打電話讓桂熙揍狐狸的手再重一些,然後輕吸了口氣,語氣無比真摯地說道:
“如果我說那隻狐狸其實是一條狗,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