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綿的第一場戲,雖然中間有波折,但最終也算是圓滿地完成了。
導演見他進入狀态了,趁熱打鐵地讓他接着拍後面的戲。
因為不是主要角色,佟綿在這部戲裡的戲份并不多,因此沒有耗費太長的時間,拍攝的重點還是回到了兩個主演的身上。
在佟綿和谌醉舟拍對手戲時,尤沐一始終站在旁邊圍觀。
他在劇中飾演的角色是丞相張歸明,一個和崔知年是完全對立的兩個陣營的人。
張歸明是百官之長,是鴻儒之士,是一個看起來可以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豁出生命的君子,所以在劇中的他永遠身着一襲象征着高潔的白衣。
“佟老師,累了吧?”
尤沐一站在遮陽傘下,從旁邊助理的手中接過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佟綿,“喝口水吧。”
“謝謝。”佟綿接過後道了句謝,拿在手裡沒有打開。
他還沒從戲裡走出來,暫時不是很想喝。
“剛才旁觀了佟老師的戲,看得我都緊張了。”尤沐一嘴角輕抿了抿,似乎很是焦慮,“巴導拍起戲來也太嚴格了,我也害怕會被他罵。”
佟綿默默環顧了一圈四周,沒有說話。
剛才去拍戲的時候,他的手機跟谌醉舟一起放到了助理小方那裡保管,但現在卻沒在片場看到那個助理的身影。
尤沐一還在一旁憂心忡忡,“你第一次拍戲他都對你這麼嚴格,拍了五次才給過,萬一我演得他一直不滿意怎麼辦?”
尤沐一:“我在片場基本沒有NG過,萬一他一直NG我,我心态肯定得崩。”
尤沐一:“而且跟我對戲的還是谌影帝這種級别的老戲骨,我跟他在戲裡可不是一強一弱的關系,而是勢均力敵,萬一我接不住他的戲怎麼辦?”
佟綿:“............”
本來找不到手機這件事就讓他心煩了,如今再一聽尤沐一這通哔哔,更沒什麼耐心了。
“别擔心。”他掀了掀唇角,把剛才谌醉舟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巴導的劇組從來沒有沒被他罵過的人。”
說完,禮貌地點了點頭以示告别,随後擡腳離去。
尤沐一在原地反應了一會,臉色變得逐漸變得有些鐵青。
佟綿什麼意思?
就這麼笃定導演會罵他?
開什麼玩笑,不管是圈内還是圈外,他的演技都是公認的好,就算是被營銷号放進視頻裡,也永遠是在挨誇的那一欄。
導演誇他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罵他?
不屑地收回視線,尤沐一看了眼前面不遠處的導演,想了想,挂上那張招牌笑容,示意身旁的助理打傘跟上,随即朝着導演那邊走去。
“方哥。”
佟綿又在片場找了一圈,才終于看到了小方的身影,他喊了一聲,快步走到方宇山面前,找他拿回手機。
然而方宇山卻說手機剛剛已經被谌醉舟拿去了,不在他手上。
佟綿:“......”
他不死心又确認了一遍:“我的手機也在他那裡?”
方宇山點點頭。
佟綿無奈,隻好告别後再次轉身離開。
片場中間,尤沐一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去,這部影片的核心人物正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論着什麼,看那模樣不像是能被旁人插足的。
佟綿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沒有走過去,而且找了個樹蔭蹲着,默不作聲地等待着那邊的人聊完。
沒有手機也沒有網絡,他一個人蹲在這裡,看着地面的草被風吹動一起搖擺。
再一擡頭,那邊不知聊到了什麼,尤沐一臉上迸發出欣喜的表情,谌醉舟臉上也浮現一抹笑,兩人一同點了點頭。
佟綿自己都未曾察覺地蹙了下眉,又垂下了視線,繼續看地上的螞蟻搬家。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去給節目組回複,你倆确認都有檔期是吧?”
“有。”谌醉舟點點頭。
“必須有,再怎麼壓縮也能擠出來三天時間的,畢竟當初合同上也是白紙黑字寫了的嘛,要配合宣傳嘛。”
尤沐一笑笑,看了谌醉舟一眼,開了個玩笑,“況且,這可是大影帝的綜藝首秀,這麼難得的機會話題我可得跟着一起蹭蹭。”
衆人附和着笑了起來。
話題裡的中心人物谌醉舟卻沒有笑,而是直勾勾盯着導演,問:“除了我們,還會有誰一起?”
巴向明哪能看不出他實際想問什麼,沒好氣地道:“所有的主演都發了邀請函,但具體有幾個人能去不做保證,要看他們的時間安排。”
語罷,又想到了什麼,特意補充了一句:“除了你們兩個主演,其餘人一律以自願為原則,我不會強求的啊。”
谌醉舟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下頭,不強求就不強求,隻要導演開口,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接下來的話題谌醉舟無意參與,他不動聲色地退了出來。
耳邊終于清淨了些,谌醉舟稍微環顧四周,看到了蹲在那邊的佟綿,後者的手上還捏着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小木棍在地上戳戳戳。
谌醉舟忍不住輕笑出聲,随即擡腳走了過去。
他知道佟綿在幹什麼,他在壞心眼地幹擾螞蟻回家的路。
其實,時至今日佟綿都以為兩人第一次相識是他在牆縫偷窺被抓包那次,但其實不然。
早在佟綿一個人坐在小闆凳上偷看他時,他就已經關注到了這個始終躲在牆縫後面不敢露面的小孩。
在他的觀察中,佟綿經常就會像這樣,拿着木棍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戳着;還有些時候會擡頭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更多的時候是搬着闆凳坐在牆根旁邊,什麼也不做,似乎隻是想聽一聽從他們這邊飄過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