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室内,岑松看着床上面容慘白的人,伸手替他整理發鬓,“師兄,這次就讓我來逞英雄吧。”
話罷,他強忍着劇痛,将花的濁氣往自己身上引。濁氣會幹擾人的心智,讓修行之人走火入魔,若不能及時将濁氣排出,自身靈體也會被腐蝕。
半個時辰後,岑松擦去嘴角的污血,将曼珠沙華打入月澗體内,神花在一點點修補着他破損的心脈,岑松也終于露出微笑。
月澗緩緩打開眼簾,還沒等回過神,岑松為了防止自己走火入魔,自爆靈體,用自己的元神加強了師門的結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月澗來不及反應,待他回過神,身邊的師弟已然倒下。
岑松倒下的瞬間,污血還是把掃灑幹淨的屋子弄髒了。
月澗磕磕絆絆走到他身邊,将他抱在懷裡,聲音顫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松兒,你醒醒,看看師兄,松兒……”
淚珠打在了岑松臉上,岑松用盡最後一口氣,說出最後一句話:“這次,我終于……擋在你前面了……”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擋在我前面……松兒……”懷中人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閉上就沒了氣息,月澗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身上從容随着一聲聲哭喊消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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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裡的人肝腸寸斷,戲外的人也都紅了眼眶。其實在遲霁抱着他時,裴時序眼淚也一直在流,直到導演喊“卡”他才抹去淚痕。
接下來導演沒急着讓他們出情緒,因為岑松神形俱滅,肉身也會消逝,遲霁還有一場無實物表演。
裴時序站到導演身邊,接過陳頌遞過來的紙巾。今天見了他的表現,陳頌是又欣慰又心疼,正疏導着他的情緒,他看了眼屏幕,眼淚又不可控地落了下來。
屏幕裡月澗的反應,從一開始的撕心裂肺過渡到無言唯有淚千行。遲霁的表演實在精彩,讓人動容,裴時序才調整好的情緒,在看到這畫面的第一秒再次崩盤。
導演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大喊道:“好!過!!”
遲霁把臉埋進衣袖,緊閉雙眼,努力控制着情緒,他借着助理的力起身,用黏稠的嗓音開口:“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助理很識趣,給他披上外套後不再跟進。
他來到轉角處,倚靠在牆上,淚珠從眼角滑落至下巴,再一路爬到脖頸,這條路線引領着後續的淚,他胸口起起伏伏,熱氣一圈圈從口中呼出。
他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回到工作狀态。
耳邊傳來窸窣聲,遲霁回眸看去,來者正是和他一樣哭得滿臉通紅的人。
裴時序沒說話,走到他身邊,微微張開雙臂。見到他臉上殘留着的污血,方才悲傷又被勾起,遲霁靠近他的懷抱。
他們沉默不語,彼此安慰,借助戲外地擁抱,彌補戲裡地痛惜。
他們是冰洋深處兩束照向彼此的光,在靜谧的海域中依偎着。
十多分鐘後,兩人調整好狀态回到劇組,衆人起哄裴時序請客,白曦給他送上花,宋琛端着蛋糕上來道:“恭喜殺青!”
宋琛借着祝賀擁抱,在裴時序耳邊小聲低語:“餐廳幫你訂了,記得報銷啊。”
“謝了。”裴時序和他撞了下肩膀就分開了。這邊在慶祝小裴總殺青,另一頭的編劇和導演眼神一對。
“你沒和他說加戲的事兒?”唐導問。
編劇看向他:“我以為你說了。”
兩人看衆人,見他們這麼開心,也不打算掃興,開機到現在全組上下基本無休,今天就當放假吧。
衆人來到餐廳,陳頌立刻迎了上去,帶着導演和主創往包間走,邊走邊謝:“這段時間真是太感謝各位了,我今天看到小裴的演技我都驚了,還是唐導會調教演員啊,一眼看過去個個能拿得出手……”
“那不可嘛,今兒我得好好感謝唐導和李編,這劇本還有畫面真是太好了!有幸和您合作,真是我們衡娛的榮幸啊!”趙臻是宋琛的經紀人,今天特地來打配合。
這兩人都是老狐狸,在公司針鋒相對,若有共同利益,他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這一唱一和的,場子就沒冷下來過。
幾番推杯換盞,三言兩語得知了唐導下部戲的題材,又旁敲側擊暗示想再度合作意願。
導演被他倆哄着一杯接一杯,迷迷瞪瞪應承下來。副導演見狀輕笑一聲,無奈搖了搖頭,暗自感歎,衡娛真是不養閑人啊。
遲霁也在默默觀察飯桌上的人的一言一行,白曦也不例外,她用腹語提醒着遲霁:“一會兒咱倆也要去敬酒,你能喝嗎?不能喝趁現在兌點水。”
“能喝的,姐。”遲霁給自己杯子補滿白酒,擡眼就看見坐在自己對面安心吃飯的裴時序,看樣子是真餓了,兩口并一口,沒見他停過。
白曦打了個手勢,臉上堆起笑,帶着遲霁去敬酒:“唐導,這段時間真是辛苦您照顧啦,我和小遲敬您一杯。”
“唐導您随意就好。”遲霁也跟着說了句場面話,把杯沿壓到最低,依次敬了一圈,導演更滿意他了,想拉着他繼續喝。
打從遲霁敬酒起,裴時序眼睛就黏他身上了。
他喝酒時,眉頭會微微蹙起,喝到後面,酒水順着嘴角溢出,滑到下巴上,手背輕輕抹去酒滴,他的臉也被抹上一層薄紅,眼神也不似往日般清明。
再喝就要醉了。
裴時序順手拿起桌邊的高腳杯,緩步走了過去。小裴總素來不喜應酬,對名利場更是能避則避。見他拿着酒朝衆人走來,周圍人眼中多了些許好奇和玩味。
他學着姐姐的樣子,和他們談起無關痛癢的話題,他們附和着他。一旁的陳頌見肯願意交涉,心裡别提多高興了,小裴總終于要搞事業了!
沒一會兒,她就發現裴時序“醉翁之意不在酒”,趁着攀談之際,悄悄扣住遲霁的手腕,将人牽到身邊,又趁衆人不注意把他的酒一口悶了。
他将他所做的一切盡收眼底。
遲霁感受到手腕被一陣溫熱覆蓋,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他的心跳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