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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在江南結識的好友,皇商白無砂。”
“是主子。”白無砂換了一身衣服,他摘下面罩,跪在令狐席面前。
令狐席用煙鬥挑起他的下巴,白無砂身為下屬,他微微颔首,不敢擡眸。
“小白,看我。”
白無砂掀起眼簾,瞳孔裡映着的人,面容姣好,頭上是祖母給他簪的花,眼裡轉着水波,耳邊的墜子一晃一蕩,朱唇貝齒一張一合:“生得這般好看,之前一直捂着怪可惜的。”
至此,白無砂終于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令狐席旁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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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下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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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席身中數箭,奄奄一息之際,腦中閃過他這一生。自他出生起,他就感知不到這世間的溫情。母親将他作為怪物。
後來,他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多情公子,騙過了所有人,也險些騙過了自己。但母親依舊不願與他親近。
那他隻好殺了她。
任何不喜愛他,厭惡他,阻礙他的人,夠該死!
我還不能死!
血淚雜糅,令狐席不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情。曾經的唾罵,鄙夷被另一人的身影取而代之——
他看見了,柳樹下練功的背影,還有之前每日一睜眼就能看見的茶湯,以及……
令狐席的瞳孔好似被白紗覆蓋,失去光彩,彌留之際,耳邊響起了一句:“公子,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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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楊珊可太滿意遲霁了,每個機位都一遍過,“裴時序!快點!”
遲霁換了一身衣服,臉上的血迹被擦除。裴時序也不似之前那般灰頭土臉,遲霁看着幹幹淨淨的人,心情不錯,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冰淇淋。
導演讓他們補一些主仆日常,這場戲兩人都沒有多餘的台詞。
小裴總的殷勤不像是演的,揉肩捏腿,端茶倒水,簡直是手到擒來,遲霁用扇子敲了敲左肩,那人便心領神會,加重了力道。
遲霁的本意是想讓他換個地方捏,自己的右肩要被捏碎了。沒想到,裴時序直接加重另一邊的力道,他感覺自己的雙肩被推土機碾過似的。
是演員的信念感一直支撐着遲霁,再忍幾秒,再多忍幾秒。
導演看時長夠了,喊了卡,遲霁立即縮回肩膀,從躺椅上跳起來,控訴道:“我是面團嗎?你揉那麼大勁?”
“啊?不舒服嗎?”裴時序還自以為服務很到位。
“我都要疼死了。”遲老師抖了抖被粗暴對待的肩膀,笑罵道,“你哪來那麼多牛勁?”
小裴總第一獻殷勤沒獻好,尴尬地摸摸脖子,叽裡咕噜道:“對不起嘛,我請你吃冰淇淋。”
兩個人拿了四盒冰淇淋,去找在樹蔭下拌嘴的男女主。
“喲。殺青啦。”河源接住裴時序抛來的冰淇淋,“謝了。”
“小裴總,你這搞個殺青宴啊。”唐雅馨接過冰淇淋,“謝謝遲哥。”
裴時序就地蹲下,從河源手裡搶過小電扇,道:“我也想啊,但楊導不讓。說太耽誤拍攝了,她讓我全組殺青宴的時候來,所有人搞個大的。”
“這次殺青宴是要直播的。”遲霁突然想起行程表上的記錄。
河源吃着資方的冰淇淋,還不忘吐槽資方:“你們衡清賺錢的法子真是多啊。”
“那不然。你以為我姐斂财女魔頭的稱呼是怎麼來的。”
四人在樹蔭下躲着暑氣打鬧,一旁的花絮也在如火如荼地拍攝。
看時間差不多了,裴時序要卸妝發,去趕飛機了。
“一起吧。”遲霁也站了起來,“我今天沒戲份了,我開車送你去。”
有人送他,還是遲霁送他,小裴總恨不得跳起來轉圈圈,他要是有小狗尾巴,現在估計得轉成螺旋槳了。
“好啊好啊!”
路上,餘晖映在後視鏡裡,打開車窗,風灌了進來,音樂飄了出去,裴時序拿着藍牙音箱,嘴上哼着找不着調的粵語歌,遲霁扶着方向盤,指尖打着節拍,準備進拍。
副歌起,标準的港式粵語壓住了裴時序的聲音,風卷着沙啞的嗓音,慵懶随性,蝶窦共鳴讓他的聲音持續盤旋。
這是裴時序第一次見他唱歌,眼裡的星星都要溢出來了,“好厲害,你還會粵語啊。”
“學過一些。”
“你家有港城人嗎?”這個問題裴時序想問很久了,遲霁五官很立體,還有點混血感,很像那一帶人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