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斐手腕落下,指腹已然觸碰到門把,指尖稍微用力,就虛虛地開了道細窄的門縫。
目光還未落進屋内,就聽到江舟燃的聲音,他沒徹底推開門,轉身想問他怎麼了。
瞳孔映出道跌撞而來的身影,紅腫的腳踝配上他的動作頗有些觸目驚心。
“别開!”江舟燃用一隻腳蹦過來,想按住他的手阻止他。
房間裡還有那種玩意,他怎麼能讓第二人看見那般物體。
然而隻有一隻腳的力量支撐身體,結果就是根本走不穩當,晃動着腳步,狠狠砸進裴珏斐懷裡。
裴珏斐脊背有一瞬間不自然地繃緊,大概是因不适應另一人滾燙體溫,指尖在無人窺看處绻了又绻。
江舟燃按住裴珏斐搭在門把的手,發絲無意間掃過裴珏斐的側臉,攜來與體溫相同的異樣癢感。
江舟燃喘着氣,碎發後是雙微微泛着淩厲與兇意的雙眸:“不準開。”
可裡面還藏着許多無法忽視的慌亂。
裴珏斐慢了半拍才松開手,手臂刻意往背後微靠過去,避免觸碰到江舟燃的身體:“好。”
而後順手把門關上。
見他沒再有開門的意思,江舟燃緊繃的弦松開,後知後覺感受到崴處的疼,表情浮現出些痛苦,不過須臾就又變成酷帥的臉,表情管理做的相當到位。
裴珏斐捕捉到,盡職盡責地說:“我不進你的房間,冰袋在哪?我給你敷一下,好嗎?”
江舟燃握了握滿是汗的手心,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又垂下眼簾,悶聲說好。
江舟燃崴的部分看起來很可怖,然而仔細看了就能發現,其實并不怎麼嚴重,好好修養,過幾天也能自愈。
裴珏斐眉心間的皺卻始終沒松開:“你下周不是要去錄田園綜藝?到時候怎麼辦?”
這檔田園綜藝是現下最火爆的節目,嘉賓無一例外都是頂流,内容很簡單,相當于去農家樂玩,追雞攆狗,爬樹摸魚。
主打一個輕松休閑。
目光凝着手心裡握着的這截泛紅腳踝,裴珏斐很懷疑江舟然能不能體驗到田園休閑的快樂。
江舟燃不是綜藝咖,他雖然極其享受在舞台上被萬人崇拜的目光,但他其實不喜歡錄綜藝,這意味着他多多少少要被迫扮演他人眼中的人設。
可先前這檔節目制片人曾幫過他,再者參加節目錄制對他也無害,反而有利于曝光,就答應了。
江舟燃姿态惬意地往沙發懶靠,指尖一下沒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機,眉眼全是張揚與矜傲,全然不見方才的慌張。
淩厲鳳眸虛虛地落在裴珏斐臉上,不動聲色微偏移開視線。
轉而落在被裴珏斐攥在手心的腳上,自己身體他看了千遍萬遍,從未看出任何一絲值得誇贊之處。
怎麼偏偏竟開始覺得被裴珏斐觸碰到的皮膚順眼了起來?
裴珏斐看着這崴處,做了處理,想必能好得更快些,然而他依然無法徹底放心。
江舟然作為傷患,反倒極為悠哉,姿态閑散,目光自上而下掃視着裴珏斐,餘光在裴珏斐脖頸停留。
他頓了頓眼神,更加刻意地别開臉,腿動了動。
燈光明亮晃眼,好在由于痕迹所在的位置過于隐蔽,再加上裴珏斐是個相當規矩守禮的人。
除了江舟燃,沒人發線他此時的異樣。
江舟燃自然地收回視線,目光平淡地注視着前方,指腹按壓後燃起的火星映着他的眉眼,仍然酷帥張揚。
他腳踝不自覺抽動,想交疊長腿遮掩時,才暴露他内心深處的緊張。
裴珏斐察覺到他的目光,卻沒多想他視線裡暗含的意味,隻是注意到他似乎想抽回腳腕,于是配合他放開了手,讓江舟燃順利地将腿交疊,遮蓋住濡透痕迹。
在裴珏斐松開手那刻,脫離開另一人的體溫,江舟燃下意識想去抓住他的手,意識到後及時收回了手,轉而勾住旁邊灰色抱枕,姿勢自然地抱在懷裡。
裴珏斐問他:“現在感覺怎麼樣?”
聽着耳朵落進這道話語,江舟燃眼尾微揚,答非所問道:“我有點渴了,去冰箱幫我拿瓶水。”
裴珏斐說:“好。”
沙發不遠處就有個智能冰箱,打開一看,裡面擺滿了酒水,以果酒和礦泉水居多,江舟燃腳受了傷,而且這麼晚了,肯定不能給他喝酒。
用手背試了試礦泉水的溫度,裴珏斐盡可能挑了瓶沒那麼冰的水,指節稍微一用力,瓶蓋就被他扭開。
裴珏斐握着瓶身,不讓它傾倒,誰料就在觸碰到江舟燃指尖那刻,這瓶水竟傾灑而出,落滿他的睡褲。
名貴布料被礦泉水打濕大片,裴珏斐抿了抿唇,語氣裡含着歉意:“抱歉,我會洗幹淨。”
而且這麼冰的水倒在江舟燃身上,他是不是會不舒服。
江舟燃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倘若裴珏斐認真觀察,就能看見他眸底有能稱為得意的恣意神态。
礦泉水的濕潤與先前的交織,混雜在一起,就襯得其更加不顯眼,自然也就降低了被發現秘密的可能。
裴珏斐看見他把同樣髒了的抱枕扔在一旁,而後江舟燃向他伸出手,語氣十分自然:“裴助,送我回房洗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