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臣無奈:“媽,别玩了,我認輸還不行嘛?”
曹恬兒還想說什麼,吳忌接過了話頭:“小臣,我跟你媽早年離開師門,是決定了要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從來沒跟你提過這些,我知道你現在乍一聽很難接受,但秘笈的事既然傳出去了,我們也隻好想辦法應對。”
親爹一本正經起來還是有點效果的,吳臣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想起他是個白切黑,怎麼能全信?于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要怎麼應對?”
“是我和你媽,不包括你,”吳忌溫聲道,“你還是照常去上學,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很快會有人來照看你。”
吳臣看看他,又看看曹恬兒。
曹恬兒的眼眶紅了,平時她耍人時總是憋着笑,可沒這麼逼真的演技,吳臣有點慌了,忙道:“爸,你說什麼呢?什麼有人照看?你們呢?”
“别擔心,是你爸師門的人,”曹恬兒沒回答最後一個問題,揉了揉他的腦袋,“等這陣風波過去了就沒事了,先吃飯吧。”
這叫人怎麼吃得下去?吳臣沒辦法相信他們倆說的話,可瞧這走向越來越詭異,他實在沒法安心,不住地問曹恬兒和吳忌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倆都不肯細說了,隻搪塞了幾句什麼知道得越少越好。
吳臣一頓飯吃得有些郁悶,把要出櫃的計劃都忘了,就等着老吳和老曹突然來一句“逗你玩呢”,然而等到了要睡覺的點都沒等來他們改口。
吳臣原本的睡眠質量還可以,今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平躺着想,萬一他們說的是真的呢?那本鬼畫符從我記事起就有了,說不定這世上真有什麼修仙界。
側躺着又想,不會,這種不科學的想法要不得,他們應該是用家裡一本沒用的舊書編了個故事,跟我鬧着玩呢,估計明天就要拿這事笑話我了。
可是他們的神情會不會太認真了一點?會不會有第三種可能,根本沒有什麼修仙界,但他們真的相信自己說的話?
吳臣一陣焦慮,“噌”的彈坐起來,抓過手機,迅速翻到了市第一醫院的精神科,給那兩口子挂了号。
一連串胡思亂想下來,吳臣内耗嚴重,筋疲力盡地倒在枕頭上。
這時已經淩晨一點,睡着之前他奇異地想開了點,心說應該是玩笑,如果不是,最不濟的情況也就是押他們去趟醫院,一切等醫生發了話再說,現在幹着急也沒用。
他就這麼想着想着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有人摸了摸他的臉,掌心柔軟熟悉,本能地讓人覺得安全。
吳臣沒有蘇醒過來,蹭了蹭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吳臣夢到胸口壓了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睜開眼睛,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鳌拜毛茸茸的臉。
小王八蛋正坐在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
吳臣将它抱起來放到一邊,起床去刷牙洗臉。
洗漱完畢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家裡似乎太安靜了一點?老吳和老曹還沒起床嗎?
吳臣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十點,他們通常不會起那麼晚。
他掃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客廳,這才發現茶幾上押着一張信紙。
信息時代留紙質信?吳臣的眼皮重重一跳,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拿起信一看,筆迹是曹恬兒的。
“臣寶,你看到這封信時,爸媽已經帶着秘笈出發了。”
“不要為我們擔心,也不要試圖找我們,這段時間待在學校裡,不要随便出校,直到你的師父來找你。”
“到時候你就問他,城隍廟前幾棵樹,他會答,兩棵,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然後你就說,什麼棗樹,我看明明是梨樹,他會說,好得很,外人看是棗樹,徒兒看是梨樹。這樣你就知道他是你師父了。”
吳臣看到這裡,面無表情地轉身,去主卧、書房、廚房等每個房間都細細查看了一番,确認人真的不在,還帶走了換洗衣服,這才死心,繼續看信。
“臣寶,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很快就回來。”
“對了,記得喂鳌拜,食譜還是老樣子,切忌犯懶喂貓糧。
——愛你的爸爸媽媽”
吳臣用力捏了捏眉間,拿起手機直接給這兩口子打了電話,結果兩個人的手機都關機了,一時間他心火都上來了,捏着信紙在客廳裡來回地踱了幾圈。
他後悔了,昨天晚上應該挂急診,現在好了,人不見了,他該去哪找?
該報警嗎?失蹤幾個小時可以報警來着?
吳臣腦子裡一團亂麻,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這封糟心的信,他始終不能相信什麼修仙什麼秘笈的說法,突然之間一個新的猜測冒了出來。
他們走得這麼急,又要他待在學校裡别出來,該不會是家裡欠了債,要躲債主吧?
吳臣越想越煩躁,覺得每種猜測都有說不通的地方,不知不覺盯着信看了許久。
忽然,他背後響起了一個聲音,聽起來不男不女的,略尖,像是某種卡通人物發出來的,有點滑稽,可是吳臣笑不出來。
隻有他一個人的房子,卻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還近在咫尺,吳臣背後瞬間竄上來一股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