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沈清的推測，有人控制了妖瘴入口，也許是特定時間，也許是特定的人——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異事局收到救援信息，一時半會兒可能進不來。

他現在隻能祈求外面的人給點力，或者來的人是褚科和衛科，不過這裡的情況又不算多緊急，估計來不了那種大佬。

齊旭心說我哪兒知道，他看那邊好像讨論停了，連忙小聲喊：“哥，你們商量完了麼？”

沈清聽到齊旭的聲音，轉身點了下頭：“差不多，走吧。”

謝甯剛才看他的那個眼神，雖然沒明說，他也能猜到謝甯的意思——全妖會是沖着他來的。

沈清對此感到合理又意外。

身份牌攤開來看，這幾個人中能讓全妖會惦記的隻有他和謝甯，不過謝甯今天早晨才附身了三太姥，全妖會的行動顯然早有預謀，那就隻剩下他了。

他行事向來謹慎，以往在靈壇接單也跟全妖會打過幾次交道，但他确信自己沒有暴露身份，否則他早就跟他們對上了。

究竟是哪裡引起了全妖會的注意？

齊旭：“去哪？”

“找狗。”

“狗、狗？”齊旭問，“找它幹嘛？”

“你們不想去，在房裡呆着也行。”沈清沒跟他解釋，返回卧室把那盞燈籠提了出來，扶着謝甯往樓梯方向走去。

既然全妖會對妖圖上的妖瘴掌握了詳盡的資料，那麼他們必然不會對妖瘴内無關緊要的死物專程制造附有“多股妖氣”的布包。

這隻黑狗一定是非常關鍵的東西。

“哥！等等我！”

齊旭幾乎沒過腦子就追上了沈清。相對于旁邊的一瞎一瘸，當然是跟着他哥靠譜，再說這回沈清又沒說不讓跟。

何泱泱見他們都走了，腦子裡又思索了一遍剛才沈清的話，他拍拍宋明阮的肩膀：“宋宋，直走八步，左轉。”

宋明阮看不見，腿腳卻很利索，在上樓梯之前趕上了前面的三個人。

圓樓每層之間隻有一跑長長的木樓梯相連，樓梯中段放了盞孤零零的紙燈，那光很微弱，幾乎隻能覆蓋到前後一級階梯。

沈清手裡的燈籠倒是在青蚨的加持下亮度很強，但礙于樓梯高度，也隻能照在提燈人周圍，上下都被樓梯擋住了。

三樓以上被濃重的黑霧包裹，樓梯的一端直插入黑暗中，仿佛被黑暗吞食。

他們腳下，黑暗中有什麼東西随着他們的落腳點在樓梯踏步上一閃而過。

齊旭越走心裡越沒底，以他的視力最多能看見前後三四級之内，再往上連樓梯的輪廓都看不清了。

好在能看見前面三太姥被他哥單手拎着領子一路向上，後邊又有宋明阮背着何泱泱跑酷的聲響，處在隊伍中間位置讓齊旭多了幾分安全感。

隻是一樓到二樓不過二三十級階梯，花了不到四分鐘也就爬完了，怎麼上面的樓層層高比下面的要高麼？他估摸着已經快十分鐘了，爬上三樓仍然是遙遙無期。

齊旭一隻手舉着手機，另一隻抓着扶手去看一看二層和三層廊下的燈籠，看位置他應當處于兩圈燈籠正中，差不多在樓梯中部。

他擡頭去找那盞唯一的燈光想判斷自己的具體位置，上方卻漆黑一片。

诶？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了那盞燈嗎？

齊旭轉頭向下找，手機燈光之外也如同一淵黑水，他像是掉進了一片虛無之中。

燈呢？

齊旭舉着手機，突然覺得不對勁。

太安靜了。他哥話不多正常，但三太姥哼哼唧唧的抱怨聲也聽不見了，不僅如此，身後宋明阮攀爬的動靜也沒了。

這樓梯雖然高但不寬，如果宋明阮跟何泱泱超過了他，他肯定能跟他們打上照面。

人呢？

齊旭咕咚咽下一口口水，顫顫巍巍地向後退，一雙手忽然從背後搭上了他的肩膀——

“被我抓到了吧……”

——

巫玉山有點傷腦筋，全妖會擅長做壞事是沒錯，但他去幹綁人這種事還是頭一遭。

資料上顯示那個沈清一米八三的個子，又年輕，光憑拳腳一對一他肯定不是對手，還會被揍得很慘。

巫玉山拖過身後的背包，拉開拉鍊數了一下，裡面還剩六七個布包，上面都用符紙封好。

進這棟樓的時候，他就跟那隻惡狗撞上了，他堅持着逃了一陣，在門口用掉一個，樓梯上用掉一個，謄資料的時候用掉一個，都是為了把它引開。

現在他要把它引過來了。

就先……宰了這個畜生。

他拿出一個布包，撕開符紙朝回廊上扔了過去，布包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軌迹經過的地方，引起妖獸一陣小小的騷動。

布包落地，發出一聲輕微的“噗”。

木地闆上，朱砂描畫的複雜符文鮮豔如血，縱橫交錯，如同一張猙獰的大網，等待着獵物的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