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林引青打了一個小小呵欠,從一旁的礁石石縫中拿出一片樹葉,裡面包裹着橙汪汪的小野果,還帶着清晨的露水,是叢燚早早起床後又帶回來的。
林引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從中抓握了幾顆,閉着眼睛塞到自己嘴巴裡,帶着回味的甜意翻了一個跟頭繼續睡。
叢燚回來看到的就是呼呼大睡的幼崽。
兩側微微鼓起的臉頰中還殘留着果實的汁液,他尤其喜歡睡在有點封閉狹窄的地方,一整個晚上都不會怎麼動,就像一個精緻的假人玩偶,有時候叢燚會突然驚醒,将其人為的調整方向姿勢,免得某隻幼崽醒來尾巴都抽筋到無法動彈。
叢燚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麼開始了和鲛人幼崽的同居生活。
還讓對方大大咧咧的入住了自己的新住所。
他在這塊海岸安居已久,漲潮了就換一片高點,重要的東西就随身帶着,有點藏匿的十分隐蔽,有些不重要的搬一次家就丢下一次,鲛人幼崽總是精力旺盛,對于他這種有些窘迫的生存也隻是亮晶晶的眼睛說道:好酷!
然後趁着他外出的時候,偷偷拖着大尾巴四處找他以前丢下的東西。
對他過往的住所發表看法。
“這塊礁石不錯,很平诶,睡起來不膈人。”
“這裡我喜歡,剛好塞進去我,要不我們搬到這裡來?”
“啊,我看到了,這是你丢下的花嗎?你的眼光真好。”
顯然就是大型誇誇精上線。
叢燚将一朵淺紫色含苞待放的花朵輕輕放在幼崽旁邊。
是他上次說好看的那種。
然後望着遼闊而平靜的海面,靜靜等着幼崽醒來。
這裡的天氣常年都是蒼白的灰色,似乎下一刻就會掀起一場風暴海浪,在這幾日卻是一片平和的淺藍,祭祀說是神靈感知他們的誠心,這才沒有像去年那樣降下雷霆。
叢燚哼笑。
“你笑什麼?”
一道軟乎乎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來。
林引青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有些奇怪問道,少年的笑容實在分為很多種,他現在一眼就知道這是不屑的笑。
有些疑惑,誰又不長眼惹他了。
“那個黃毛?”
叢燚:“不是,他現在還在昏迷着。”
他當初可沒有收着力氣,要不是族内對殺害族人的處置太過嚴苛,他早就把那個家夥扔進海裡喂魚了。
“哦,那是誰?”
叢燚看了一眼一口接着一口塞果子的幼崽,心想,他還得去喂點迷霧草的汁液給羅德斯,免得對方醒來之後胡說八道,雖然不一定醒的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讓某隻幼崽不肯離開呢。
嘴上卻道:“沒誰。”
“哦”
林引青乖乖系好鬥篷,遮住自己的小翅膀。
叢燚神色古怪,他至今都忘不了自己看到對方那雙小肉翅的心情。
鲛人和龍族自古都是一山不容二虎,偏偏領地相鄰,弄出來的趣聞轶事連他們這都有所耳聞,不過大部分族人都是把其中關于鲛人的那一部分着重閱讀,他們崇尚鲛人的一切,偏偏不喜水,難以跨越這汪洋大海。
要是這個小不點是個純鲛人,族中的長輩們早就收拾出來最好的栖息地出來給他居住了。
不過若是混上龍族的血脈,那這份崇拜就要貼上幾分複雜的厭惡了。
畢竟偶像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偶像和死對頭生下的孩子,不脫粉回踩都不錯了。
林引青不知道這其中的恩恩怨怨彎彎繞繞,他翹着魚尾巴像隻慵懶的貓咪曬着太陽。
在他死皮耐臉的感化之下,冷漠的少年終于答應幫他聯系另一塊大陸的親人,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快要落地,他緊繃的心神也松散起來,在叢燚柔和的目光下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叢燚輕輕扯過散開的鬥篷,将一角蓋到幼崽袒露的肚皮上。
眼神不着痕迹地從那雙微微露出的小小翅膀上移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比他第一次見的時候小了一點。
他想起有些種族的幼崽年幼時及其需要親族的安撫,不然就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問題,包括但不限于生長的停止,發育的緩慢,鱗片羽毛的脫落。
懷揣着對鲛人混血幼崽的擔憂,叢燚回到了族地。
相比起海岸的低平植物,這裡的植物漸漸高聳起來,青石橫陳分割出了一道道小道,藤蔓交錯在一旁的樹上,貼近看,無數遊蛇窩在上面淺淺爬行着。
被完全遮蓋的白色神廟随着他的腳步慢慢露出全貌。
叢燚不是核心族人,從來沒有進去過,他平時也很少來這裡,但是每逢滿月,每個族人都要過來領取巴布,這是由一種蛇形藤蔓和一種鳥類制作成的食物,意為神明的恩賜。
叢燚之前隻是覺得味道還不錯,吃完之後睡的蠻香,所以每逢滿月都會過來拿。
這次卻是覺得那個白白嫩嫩的幼崽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