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限定的時間到了之後,才有人發現他們不對勁。
應該不正常的實驗體現在看起來十分平靜,完全找不到一絲狂暴的迹象。
研究室内,有人立馬調取數據,之前為了表示他們的誠意,他們将表面測定和控制的手環取了下來,可是本來就是要通過分析實驗體17的身體數據來推測鲛人幼崽的能力,他身上遠遠不止這一個檢測器。
身上那種甯靜平和的暖意讓伊斯澤爾感到平靜,那些死沉的暮氣撥開,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尾巴的微小刺痛,和奇特的麻意。
他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
他輕輕移開旁邊靠着自己的小腦袋,對方眼睛已經完全閉上,打着小小的呼噜聲——明顯是累到了。
盡管他的動作很輕,卻還是驚擾到了林引青。
安撫清理對方的精神領域讓林引青倍感困倦難受,卻依然緊緊繃着神,就算他的心再大,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睡過去。
那埋藏起來的岩漿還沒有完全清理完畢。
他揉揉了眼睛,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問道:“怎麼了。”
伊斯澤爾剛想要回答,就發現那個聲音似乎是從自己腦海裡響起來的,而不是通過水的介質傳播到自己的耳道。
“!”
伊斯澤爾微微睜大了雙眼,這是他第一次在林引青面前露出這幅表情,林引青沒能忍住笑意,朝他眨了眨右眼,俏皮狡黠。
随着伊斯澤爾的意念一動,不用他說話發音,林引青就自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目光稍微傾斜,落在了那個畸形的尾巴上面,上面的鱗片也是細軟而沒有光澤的。
鲛人在水中的視力讓他清楚地看到了在兩片殘缺的鱗片中間有個小小的黑點。
他知道尾巴對于鲛人來說有多重要,其中的觸覺又是有多靈敏,他甚至偶爾刮到都覺得疼痛,更别提在兩個緊密的鱗片中塞着這麼一個小東西了。
他當即就要上手将那塊東西弄出來。
伊斯澤爾看他湊過來,兩雙大眼睛鎖定在自己的尾巴上面,有點不自在的想要移開,每次看到這個陌生實驗體漂亮的尾巴,他總是有點羨慕和自卑。
柔軟帶着涼意的小手摁住了他的尾巴,他看着這個軟乎乎的幼崽鼓起小臉,頗為嚴肅道:“不要動。”
林引青想要快速地将這個東西取下來,又怕弄疼了他,最終倒是把自己急出了一聲汗。
伊斯澤爾有些奇怪地打量他一下,不知道他這麼偷偷摸摸地給自己撓癢似得做什麼。
外面監控的人就更加不懂了,為什麼注射了藥劑之後的實驗體沒有陷入狂暴,他們當然不可能讓實驗體取下檢測器,雖然沒有表現狂暴,但是這與他們的目的也算是不謀而合,上次将他們關在一起的時候,檢測器沒有表現出異樣。
他們根本無從分析這個鲛人幼崽是因為什麼來影響實驗體的,而第二次換了實驗體更是直接被暴力冰封了。
他們隻能選擇和鲛人幼崽比較熟悉的實驗體17号來進行實驗,以免對方直接進入第二種結局。
當初龍族的血液獲得不易,在他們如此使用下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在他們按下某個按鈕之後,水中頃刻間爆發出高強度的電流,強制制止了林引青的動作。
伊斯澤爾顯然比頭一次遭受的林引青更加适應,沒有完全失去行為能力,他擔憂地看了一眼蜷縮在一起抽動的幼崽,利爪一伸,利落地滑開自己的鱗片,從血肉深處将那個石礫一般的檢測器挖出來,拍成碎屑。
“你!”
研究所的人員根本拿他沒有辦法,電流強度太高,他們擔心讓珍貴的鲛人幼崽出現問題,結果在這個電流強度下,擁有一定抗性的實驗體竟然沒有失去行為能力,将他們的檢測器給拍碎了。
氣極反笑,“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嗎?”
“加大電流強度,把他拖出來,鲛人幼崽不至于挨不過去。”
監測器雖然造價繁瑣昂貴,但是隻要他們在實驗室裡,總有一天可以分析出來這個鲛人幼崽身上的秘密。
盯着林引青和伊斯澤爾的目光詭谲難辨,“恭喜你,沒有選擇自由,反而讓自己身上無形糾纏的線多了一根。”
當情感建立,成為鐐铐,他們才更好拿捏這兩個小玩意。
就像之前那個桀骜不馴的紅發鲛人一樣,因為鲛人幼崽的到來,他近來乖順了不少。
一組的研究人員傷亡率大大降低。
伊斯澤爾被帶離開,林引青抱着自己的尾巴縮在角落。
他現在覺得哪裡都不太舒服,身體酥麻到近乎沒有知覺,腦袋也是一片空白,反而被隐藏起來的記憶越發明顯,一些無比陌生又分外熟悉的面孔在他腦海中盤旋。
是誰?
這些人是誰?
溫冷的水将他的思緒包裹,腦海中又閃現出一些面孔,是親和溫柔的。
加徳爹爹,我好想你們啊。
他将自己的小尾巴抱的更緊了,随即陷入更深層次的昏迷。
趁他失去行為能力的時候,那些散落的機械碎片被打撈起來,隻可惜核心的數據沒有辦法恢複,他們還是無從分析最重要的媒介原因。
不過這一切都可以暫時緩一下,等到林家的那個長子過來确定之後的研究階段目标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