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明白了過來,這兩隻野鴨估計是一對,兩隻下完蛋準備孵,誰知道他上山的動靜不小,驚着了它們,這才飛了出來,棄蛋逃生。
不過這也便宜了他。
将箭拔出來随意在草叢裡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又将它插回了箭鞘裡。
這玩意兒斷一支少一支,這種帶鐵的箭羽可是很貴的,也是軍中很重要的武器裝備,他用所有的殺敵的軍功這才換來了七隻箭羽和一把鐵弓,所以每一支箭羽都不能丢,用完還得擦擦收好下次接着用。
他幾乎每天都進山打獵,箭羽損傷高,如今也就剩下五支了。
另外兩個鐵箭頭,他還保留着,等待之後自己學着做箭羽,好重複使用。
箭羽來之不易,他不得不珍惜。
将活着的野鴨也放進了背簍裡,緊緊系好繩子後,他将背簍找了一個安全的草叢裡藏了起來,這才順着痕迹又在附近翻找了一遍,看到了幾隻野兔留下的蹤迹,他朝前找了一圈,看到了一隻正在吃一株野菜櫻子的灰毛兔子,隔着一段距離他當即搭箭。
隻聽“咻”的一聲,兔子被被射中。
“吱吱吱!”
兔子蹬着雙腿,拼命往前,卻因為釘進地裡的箭頭而毫無辦法,最終含恨而終。
今天運氣格外的好。
進山不過一個時辰,他就已經得到了十幾枚鴨蛋,外加兩隻野鴨,一隻野兔,已經是他好幾天的收獲了。
不是每次上山都能遇上這種事的,平時他兩三天才能打到一隻獵物,想要更多獵物就得進入後山深山,而他之前就是在裡面遇上辣渠的。
來到藏背簍的地方,他将背簍打開,活野鴨拿出來,死野兔丢進去,這隻野兔也足有三斤多,挺大隻。
又将野鴨蛋們通通放在獵物中間,又用樹葉墊着,他這才放心的手裡提着活野鴨,背上背着背簍下山。
這一路他心情大好,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至少他可以證明自己是養得起辣渠的,而不是讓對方吃不飽的漢子。
邁着愉快的步子,周石心中第一次對回那個破爛的家有了期盼。
他這邊剛到山腳就遇到了已經上山砍柴準備同時下山的鄉裡人,看到周石手裡提着的活着的野鴨,同村的周鄉吞咽了一下口水,羨慕道:“打到野鴨了呀。”
“真好呀,這當兵回來後,可以當獵戶了。”
周石聞言隻是冷淡着一張臉點點頭:“嗯。”
周鄉本來還想跟周石多說兩句,可看着周石冷淡又兇巴巴的臉龐,他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沉默的挑着沉重的柴火走在周石身後。
周鄉是周石家之前隔壁鄰居家的幺兒,家裡情況也不好,他在家排行老五,雖然是個漢子,但上面卻壓着三個漢子和一個哥兒兄長,加上他出生後小爹身體就每況愈下,後面沒兩年就離世了。
他父親娶了隔壁村一個寡哥兒當續弦,不知道是被吹了什麼枕頭風,愣是讓他爹相信就是他克死了他小爹,最後變成了家裡什麼髒活累活都是他幹,還每天對他非打即罵。
周鄉被打的從小就比同村漢子瘦弱,卻在被叫着幹活時又不敢反抗,最終日子過的也很是凄慘。
之前周石看他可憐,也幫他說過幾次,還告訴他,漢子要立起來,他這樣以後娶了媳婦怎麼辦?難道要讓他媳婦也跟着受委屈不成?
可周鄉每次都是嘴上說着同意,最後還是被那家人指揮的團團轉,卻什麼好處都得不到。
甚至周石好幾次出門,還被周鄉他後小爹陰陽怪氣,說他這種克死親爹,又沒有孝心的,當然不懂周鄉這種贖罪的心。
這麼兩次後,周石也不再幫他了。
有些人你怎麼幫他,他都立不起來,轉頭還要将你賣出去,甚至你去問他,他還一臉無辜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這次周石回來分家,周鄉也試探着想過來幫忙,卻被他後小爹攔住了,說自己家的事都忙不過來,哪還能去幫一個不孝子搬家?
如果周鄉敢去,他就去告訴周鄉他爹,讓他爹把他腿打斷。
礙于對他爹的懼怕,周鄉也隻能在家裡眼睜睜的看着周石被幾乎淨身出戶的趕了出去。
周石本就沒指望他什麼,如此後,也隻當兩人隻是同村人,出去能打個招呼就打,不打招呼也沒關系。
如今兩人碰上,他也不會主動跟周鄉開口,他本來也不是多愛開口的一個人。
周鄉一直跟在周石身後,一直到分岔路口,他還是沒能張開嘴說一聲抱歉,最終隻能抿抿嘴,沉默的挑着柴火離開。
周石腳步頓了一下,随後也邁開了步子。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