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也要去王府?”
喧鬧的酒樓裡,因為小二猛然提高的聲音,客人紛紛看過來,又不約而同縮回了腦袋。
辛澄環顧四周,察覺到了這奇怪的氣氛,又問道:“也?”
酒樓小二端着食盤,退後兩步,眼神上上下下将這位少女打量了個遍,最後停在她手裡拿的短劍,頓時一臉了然,“也,也是個闖江湖的,姑娘,聽我一句勸,這王府可去不得。”
“怎麼去不得?”
“這王府可是個鬼宅!”
“沒人?”
“是有鬼,”小二傾身,慘然道,“閻羅惡鬼。”
辛澄眨了眨眼,明白,這就是那種,哪裡都會有的志怪傳聞嘛,像是狐仙報恩或是蛇妖殺人之類的。
小二見她不信,急道:“你還别不信,這個月,上個月,上上個月,像你這樣别着劍的江湖劍客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是問路去王府,可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過,有人從王府路過聽見裡面傳出來一聲聲慘叫,像是人被惡鬼撕了一樣,後來許多人都聽見了,由不得不信。”
辛澄緊了緊背上的包袱,别人去不得,她自然去得,而且有大正事要辦,非去不可。
“沒事,你隻管告訴我怎麼去就是。”
小二還想再說,可遠處一桌客人喚了一聲,他端着食盤隻好應聲過去。
辛澄便在大堂裡轉了轉,想找其他人問問,可好像剛才那小二一嗓子,酒樓裡都知道她要問路去王府,食客們個個避之不及,仿佛她是惡鬼一樣。
連掏銀子問路都被拒了,辛澄隻好把銀子拍在掌櫃的台上,來都來了,先吃飽再說。
正要點菜,便聽到小二又是一嗓子,“你讓我去王府?!”
辛澄耳朵立馬支棱起來。
“我已寫下事由,你将紙條送去王府,自然有人給你結銀,并補上你的誤工費等。”
是一道清麗的女聲,不疾不徐有如山間溪流,在這午間潮熱的酒樓大堂,聞之便平添出幾分涼爽意。
在大堂靠窗一角,正在與小二對峙着的,是一個身着青綠色襦裙的少女,辛澄看過去時,隻見她正将帷帽戴起來,看起來準備離開。
“飯錢沒給還想走,啊你以為拿王府吓唬人就能吃白飯了?要麼叫你的家裡人送錢過來,要不然送官去吃闆子!”
酒樓掌櫃和幾個跑堂的聞聲已經圍了過去,鬧出這不小的騷亂,那青衣少女仍舊安坐,似是沉吟了一下,道:“見官不好。”
“怕就對了,給錢!”
少女似是十分無奈,歎氣擡頭,“我已經告訴你去王府……”
不待她說完,單聽到王府二字,小二與那酒樓一衆人便要發作,辛澄見狀快步趕過去,壓住了小二卷起的袖子。
“有話好說,”辛澄擋在少女和小二中間,“酒樓傷人,傳出去生意也不好做。”
小二吊着眼看這二人,“那你給她付錢。”
辛澄退了半步,偏頭看了眼少女,她戴着帷帽看不清樣貌,也沒出聲,想着現在她是唯一進王府的線索,辛澄扯下錢袋,“好!”
啪嗒啪嗒兩聲,一旁掌櫃的算盤已經打完了,“抹零,五十兩。”
“什麼?!”辛澄打開荷包的手停住,回頭去看那少女和她桌上的飯菜,鮮魚脍,炙漬肉,胡奶羹……分量不大,但俱是高端食材,烹饪手法也精細,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确是要花費不少銀子。
小二在旁哼了一聲,“這桌菜可費不少功夫,倒是會吃。”
辛澄從荷包裡扒拉出來五兩銀子,弱弱道:“要不,再抹個零?”
“……”
“唉喲……”辛澄心疼地直叫。
最後是把兩個荷包全押在掌櫃台上,還抵上自己手裡的短劍,這才清了賬被店家放了,轉身出門,正見到那青衣少女靠在門旁望着她.
剛要開口,少女便偏過頭去。
好歹有了去王府的希望,辛澄還是高興,走近她道:“飯錢付清,可以走了。”
少女戴着帷帽,辛澄卻能感覺到她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半晌後隻聽她道:“我沒有向你求助,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說服他們。”
辛澄眨了眨眼,然後咧開了嘴,很有精神道:“不用謝!”
少女在心裡罵了句傻子,轉身便走。
嘈雜的街巷,少女在前分開人流,辛澄緊随其後。
少女冷聲道:“既然不用謝,還跟着我做什麼?”
“你是王府的人吧?”辛澄小跑兩步與她并肩,“不然剛才也不會讓店家往王府取錢了,那要是不急着别的事,你就告訴我王府在哪,該怎麼走?”
“果然還是挾恩圖報,”少女冷哼了一聲,“你去王府做什麼?”
聞言辛澄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臉,“這……不太好告訴你,不過這可是大事,天大的事!”
辛澄興奮說着,少女卻突然停下腳步,辛澄不明所以,“怎麼了?還有别的事?不是又餓了吧?”
帷帽随風而動,細浪般起伏,辛澄卻感覺她的神情很是嚴肅,隻聽她道:“當然我沒有求助于你,你幫我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但是,你畢竟是幫了我,所以,如果你現在誠實地,一字不漏地告訴我你去王府的目的,我或許可以……”
少女向她靠近了一步,辛澄便隐約可以透過帷帽見到她的眼神,聽她道,“饒你一命。”
辛澄向後跳了兩步,擺出防禦的架勢,“幹嘛說這些奇怪的話,難道王府裡真的都是鬼?”
少女看着是被氣到了,胸口起伏了一下,轉身撂話,“等死吧你!”
辛澄看了看四周,決定還是跟上去。
少女健步如飛,兩刻鐘後,在一群破敗的房屋前停下,“到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