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姐姐身形微頓,眼神向辛澄方向斜了下,而後搖了搖頭,自顧自拎着人走向刑架,把人吊起來綁好。
辛澄聞言立刻跑了過來,指向姐姐問:“她……”
少女微笑點頭,“她便是郡主殿下。”
辛澄望過去,差點熱淚盈眶,她終于見到了這些年來朝思暮想的郡主殿下,見到了她……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在嗦糖醋排骨。
嗦完後不忘卡擦卡擦嚼了兩下骨頭,這才從嘴裡抽出來,扔到桌上一堆骨頭裡,成了山尖。
辛澄整理了一下表情,快步趕了過去,見到那座骨頭山抑制住了擁抱的念頭,道:“郡主,我終于再見到你了,我……”
辛澄盯着她的臉,突然卡住。
“嗯?”姐姐嘬了下手指上殘餘的醬汁,“我……嗯,本郡主聽你繼續說。”
“不對。”辛澄向後退了幾步,臉上溫情褪去,“你不是郡主。”
姐姐嘬了下牙,似笑非笑,“怎麼說?”
“令安郡主蕭泠,是盛元三年生人,至今應當是十七歲,姐姐風華正茂,瞧着也朝氣勃勃,但觀骨相,應是前朝生人,至今該有三十有餘。而且我記得,郡主的畫像中……”
辛澄聲音止住,想到什麼瞪圓了眼,猛然回頭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青衣少女。
正要出聲,卻感到頸後一痛,瞬時暈了過去。
“眼神不錯,獎勵你。”
姐姐長腿一勾,“扶”着辛澄倒下去。
“分明是眼瞎心盲。”青衣少女——郡主箫泠漫步走了過來,取下辛澄的包袱攤在桌上,翻找查看起來。
“那這個你自己審吧,我忙這邊。”
吃完排骨,姐姐用飛刀刮了刮手指上的油,處理幹淨後便飛刀出去,正中刑架上人的肩骨,骨裂之後仍入木三分。
那人立刻便清醒過來,一聲嚎叫後,已去了半條性命,隻能微微喘氣,“你……你是楓葉堂的殺手,是……是那個欺師滅祖的叛徒十八!”
十八姐姐尚未動身,鞭風便已經送了出去,“知道姑奶奶的名号,還不老實交代?”
這鞭子也是楓葉堂的法寶,沾皮即裂,那人曉得厲害,已然叫不出聲,顫抖着唇道:“我是皇帝派來的……起居使,奉旨監察……記錄諸侯言行,是天子使臣……天使!你們不能……”
“我看你是狗屎!”審問了十幾個老奸巨猾的江湖人,十八早就沒了耐心,又是一鞭子送出去,“冒充起居使,你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個了。”
“我沒有……我不是……”因為失血,他已經臉色蒼白,隻剩低聲呢喃。
“十八。”另一旁郡主突然出聲。
“怎麼?”
“她是真的。”
“什麼?”十八湊過去,“你是說這隻蠢豬是皇帝派來的?”
郡主擡頭,見她指着刑架,道:“不是,我是說她。”
郡主擡了下下巴,示意地上癱着的。
“她是……”
郡主遞出搜到的文牒,“天使,辛澄。”
十八向身後甩了下袖子,解決了還在刑架上吵鬧的蠢貨,将文牒和包袱中的印信都翻看了一遍,和之前三個并沒有什麼不同,不确定地問道:“她是真貨?”
郡主點頭,“起居使奉的是陛下秘旨,轄地的諸侯王不可能事前得知有關起居使的任何消息,所以這群江湖草莽才敢冒險冒充,但他們不知道起居使和諸侯王各有一份陛下派下的信物,見面一驗便知。”
“皇帝老兒為了防範你們造反可真是煞費苦心。”十八搖了搖頭冷嘲道,“那現在真的使者被我們扔在地上,還被她看見這裡的情形,這不麻煩了?”
郡主抱着雙臂,盯着地上躺着的辛澄,一言不發。
“要是給她放了,估計立馬寫信告發這裡。”十八轉着手裡的匕首,“不然就當她是假的,就地結果了,推脫是路上遇見了山匪。”
十八說着,便準備動手。
郡主伸手攔住,“怎能濫殺無辜?”
十八怪異地笑了下,“大盛立國二十載,江湖朝堂,凡涉其中者,誰人無辜?”
郡主避開視線,手上依舊攔着,“不必,她不會告發我的。”
十八一貫相信她,收回手,“郡主有好辦法了?”
郡主有些不自然,食指在身側撚了撚,有些發燙,“她說……她喜歡我。”
“……”十八愣了一下,“喜歡?什麼喜歡?你們不是剛見面?”
“我又怎知?該問她才是!”
十八看了眼地上躺着的,試着理解,“難道郡主對她做了什麼?”
“當然沒有!”郡主嚴詞拒絕,“是她,她……不知羞恥!”
十八扶着腦袋,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心思怎的如此複雜。
“罷了,喜歡一詞大抵是說謊的,”郡主揮揮手,清理掉雜亂的思緒,“但她想要讨好我,當是真的,”
至于讨好她背後的目的,可以慢慢探究。
郡主彎下腰,本想扶起辛澄,手伸出去一半又縮了回來。
“十八,你扶着她,我們上去吧。”
說罷率先走在前面。
十八抱怨:“我可幹了不少額外的活。”
“會給你加錢的。”郡主回道,忽又停住轉身,“既然加了錢,順便再去一趟豐和酒樓。”
十八從地上拎起辛澄,“是該要好好請我吃一頓。”
“……把那裡抵押的一柄短劍贖回來。”
“還是幹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