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從回味夢中的郡主開始!
可惜昨晚沒有做夢。
一定是這張床有問題!
辛澄錘了下床,在不滿中洗漱完畢,推開窗子想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氣,但不知是窗棂被卡死了還是怎樣,怎麼推也推不開。
王府也會年久失修啊。
辛澄心裡感歎着,挎好了包包站在銅鏡前時,又綻開了一個笑。
今天開始就正式作為起居使跟在郡主身邊了,而且是寸步不離的,一切還是美好的!
此刻是卯正時分,辛澄出門後先到了後院,昨天她跑遍了整個王府,和許多人都打了照面,也清楚了王府的各個地方。
王府最背面一排是竈房,此時正在生火給王府的大家做早飯,辛澄進去向管事的蔡師傅打了個招呼,便拎了食盒,往郡主的寝室去。
卻撲了個空。
複又往藏書閣,果然郡主已經在了。
而且身邊跟着那個蘿蔔侍女,正在案桌邊收拾碗筷。
“郡主吃完了?”
郡主斜睨了她一眼,“大清早的,不要說莫名其妙的話。”
“我是說,我還專門給郡主帶了早飯呢。”辛澄失落地回到側邊的小案,她已經決定把這裡當做她的專屬位置了。
“你自己用便是。”
“可是這樣不就沒辦法用勺子給郡主喂飯,也看不到郡主一口口吃着,再深情地和我對視了嗎?”辛澄從食盒中端出一碗馄饨,恨恨道。
郡主拿着帕子擦嘴的手停住,“本郡主就算沒吃,也不會讓你喂!”
辛澄哼唧了兩聲,趴在桌子上,用勺子一口口吃着。
郡主看了一眼,“而且,本郡主不吃蔥。”
“啊?”這個倒是蔡師傅沒有告訴她。
辛澄又一想,“那正好,下次用飯時我就伺候在郡主身邊,用筷子幫郡主把蔥花一個個都挑出來。”
“不必!”看到辛澄陶醉的神情,郡主心道好在早飯裡沒有什麼葷腥。
整一個上午,郡主便留在案桌前,拆開一封封來信,并一一回信,不知是和誰聯絡什麼,很是忙碌的樣子,也顧不到辛澄。
待到郡主終于忙過了一陣,辛澄便及時地出現在身邊,捧着毛巾和茶水,語氣極盡關切,“郡主累不累?”
郡主本來有些疲憊,被她突然出現驚吓了下,頓時渾身的疲憊全消,“你做什麼?”
辛澄遞了杯茶,“自然是盡心服侍郡主啊。”
五分的輕聲慢語,五分的柔和笑意。
十分的矯揉造作。
郡主接過茶便揮手趕人,“不用了,離我遠點。”
“那怎麼可以,身為起居使,一定要陪在郡主身邊的。”辛澄說着便從随身的包包裡拿出了本子和筆。
郡主看到她在本子上寫下些什麼,忍了忍,扭頭不再去看她。
辛澄合上本子,笑意大了幾分,轉身往香爐中添了一塊香餅,拿起墨條在硯台上細細磨着,不一會有些幹涸的硯台中便潤澤了起來。
“啊,郡主有沒有感受到紅袖添香的意境?”
郡主本來已經決定不管辛澄說什麼都不理睬了,但聽到這話,背上仍感到有些刺撓,像是被什麼不尖銳但又很難忽視的東西刺了一下,如果不能好好撓一下,便怎麼也不得暢意。
郡主本是側過身去捧着書來看的,此刻坐了回來,捉了支筆在硯台裡蘸了蘸。
辛澄仍是眼神明亮,跪坐在一旁,一直關注着她。
狼毫吸飽了墨汁,郡主緩緩提筆,到了半空時忽然手抖了抖,本就欲滴的墨汁便飛濺了出去。
“啊呀。”郡主慌忙放下筆,不忘往辛澄的方向多甩了兩下,“怎麼沒拿住筆呢?”
辛澄低頭看着衣裙上濺過來的墨點,擡頭,“郡主,你的驚訝如果沒有那麼誇張,或許我就真的就信了。”
郡主拿着帕子抵住口鼻,“這墨汁沾在織物上本就難洗,若是時間再久,還會散發出一股臭味哦。”
“啊?我帶的衣服可沒有幾套。”辛澄匆匆起身,“郡主等我,我很快回來。”
“誰會等你啊。”辛澄一走,郡主便收拾了幾本書,避到别處去。
在搓洗衣服時辛澄忽然想到,王府用的都是上等的松煙墨,色如漆,味馨香,萬年不褪,怎麼會變臭。
可惡!
午後,辛澄在一處涼亭邊的草地上尋到了郡主,郡主正躺在靠椅上小憩,陽光穿過一旁的花藤架,餘下斑駁的光點落在郡主身上,微風吹拂,繞過綠葉的間隙,停留在郡主的裙角邊。
辛澄心中止不住喟歎,正要擡腳,卻瞧見那邊站在郡主不遠處的蘿蔔侍女直直地盯着她。
辛澄沒說話,她也沒動作。
辛澄一隻腳落地,又擡起後腳。
那邊蘿蔔的仍然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沒來由的突然感覺背後爬上了一股寒意。
辛澄看了眼郡主,還是沒再靠過去,轉而在涼亭中坐下,挨在柱子上。
“好喜歡郡主啊……”
* * *
辛澄睜開眼,忽然便坐正了身子。
她什麼時候睡着了?
看了眼天色,已經是将要日暮時了。
她方才起身動作太大,感覺身上什麼東西滑落,撈起來一看,是一條薄毯。
看到她睡着了就應該叫起來嘛,誰會在大白天睡那麼久啊!白白錯過了和郡主的相處時光!
辛澄心中懊惱,又突然想到,這薄毯不會是郡主給她蓋的吧?
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辛澄立刻便要去找郡主,剛一起身,又不受控制地跌坐下去。
誰?是誰把她的兩隻腳用繩子連在一起的!
半個時辰後,辛澄坐在郡主的卧房裡,抓起一大杯茶呼噜噜喝着。
瞥了眼郡主,好像當她不存在一般,隻一個人靠在矮榻上,捏着枚白子想了想,落在棋盤上,又從另一邊棋笥中取出顆黑子。
辛澄走過去,在棋盤邊站定,看了看郡主,輕輕喚了聲。
郡主依舊是不理她。
百無聊賴,辛澄在屋子裡轉了轉,室内燭火通明,但格外安靜,隻能聽見白玉棋盤上落子的啪嗒聲。
半晌後,辛澄隻能轉了回來。
看了眼郡主,辛澄掃了眼棋局,道:“五之十八,擋。”
郡主終于擡眸瞧了她一眼,但并未按她說的做,而是下了一手小尖防斷。
複又執白,打劫。
辛澄不服氣,先摸了一顆黑子,“夾。”
下完之後,辛澄掃視一圈,确信道:“郡主輸了。”
此刻郡主捏着白子,抵着下巴,眉頭漸漸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