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澄在門外便喊起來,踢了鞋進去,卻見到還有旁人在和郡主議事。
是林英,她抱着一大疊賬本,應是在和郡主報賬。
辛澄啞火,在一旁跪坐下來,等她們說完。
“好,我都知道了,幹得不錯。”
林英已經和郡主彙報完了,見到辛澄進來,邊整理賬簿邊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請教殿下。”
郡主倒茶,“嗯?說罷。”
“如果有人向我借了錢,之後卻想賴賬怎麼辦呢?”
辛澄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有人喜歡向别人告狀啊,太沒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真是讨厭!
郡主瞥了眼辛澄,“暴力催債也不是不可。”
——當然不可以啊,郡主!
“可如果她會武功呢?”
“本郡主在此,難道還有人敢對我的人動手?”
林英語郡主一問一答,辛澄拼命地向那邊使眼色,會還的會還的,但别在郡主面前啊,那也太難看了。
林英轉身向她走來,臉上挂着惡鬼似的笑,十指交握,活動了下手腕。
辛澄心道不會吧,難道真要動手,這人眼裡盯着錢就瘋了嗎?不至于吧?
辛澄站起來後背抵着牆,擡起手擋也不是,運功也不是,還拼命地使眼色。
“林英。”郡主忽然叫住她。
林英停下,辛澄如蒙大赦,聽郡主向這邊問道:“手怎麼了?”
辛澄下意識朝手背一看,方才太激動,紗布上滲出一片血來,絲絲痛覺傳來,她趕緊借此轉移話題,“對,我就是想說這個,王府有人要害我!”
郡主已經起身走過來,對着她擡高的手背,聞了聞,片刻後,一掌拍開她的手,“報應!”
辛澄捂着手疼得差點蹦起來。
林英有些吃驚,“郡主?”
“無事。”郡主丢了個嫌棄的眼神,“讓她整天無事招貓逗狗不算,眼下什麼時節了,還去惹蛇,被咬活該。”
“我哪有!”辛澄扯開嗓子,“我是想和王府的大家打好關系,并找出其中幾次對我下手的鬼,就是它放蛇咬我!”
郡主顯然不信,“咬人會放沒毒的蛇?”
“那可能……是它沒分清呢?”
“那就該把你毒死算了!”
“嘤……”辛澄眼角噙着淚花,郡主好狠的心。
偏有人分不清眼下的氣氛,竟還能笑出來,“哈哈哈……”
如此幸災樂禍,不是那個趁火打劫的林英還能是誰!
辛澄吊起眼角,兇狠地盯着她。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天裡辛澄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抛除她見錢放光的眼睛,開口銅臭味的嘴,隻能聽着錢響的耳朵,以及遮蔽了身份的男裝……她竟還是個笑如春風的明媚美人。
但話再說回來,抛下這些之後還能剩下什麼,啧。
“失禮了。”好歹面對郡主時還懂得禮節,向郡主告罪後便離開了。
沒再提借錢一事,辛澄多少松了口氣。
郡主踢她腳尖,“今天鬧夠了,回去吧。”
都說了她有正經事,郡主偏不信,辛澄耍無賴似的箕坐在地闆上,“累了,等吃飯。”
郡主便不再理她,回到書案前,在漸變的晚霞中鋪上紙筆,研磨顔色。
書案角上多了一方紅檀木匣,看來郡主已經刻完印章,想起這章的用途,辛澄問道:“王府裁制的冬衣,我沒有嗎?”
“你又不是王府的人,自己買去。”
——你又不是王府的人。
秋風拂面,涼意繞過鬓間,吹起紙角,觸及筆毫,融進墨裡。
辛澄也順着秋風把視線送往郡主的身側和握筆的指尖,自覺有同等的缱绻意。
然秋風拂不動墨色,辛澄的目光自然也無人理會。
掃過郡主腰間的佩囊,辛澄想了下,問道:“郡主身側的佩囊,有拆開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