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激動,拼命掙紮起來,辛澄手一松,叫他逃開去,來的衙差接住他,驚道:“你莫不是……趙公子?”
“正是正是!她打傷我,快抓她!”
辛澄聽到衙差認識這位趙公子,便覺不妙,又被他惡人先告狀,解釋道:“他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我是出手救人。”
姓趙的在吳勇的保護下站在衙差身後,“哪有良家婦女?先把她抓了,她會武功,趕緊給她拷上!”
“好了。”當頭的衙差看了看兩邊,問,“你們,能不能和解?”
“和解個屁!老子要告她當街傷人!哎喲……老子的腰……”
“那就随我們回衙門。”
“等等,”辛澄道,“我不能去。”
她身為起居使,若因什麼官司鬧到府衙,會給郡主添麻煩。
“诶呦,那就是想和解了?”姓趙的扶着後腰推開仆從,知道她不會在衙差面前動手,便大搖大擺晃到她眼前,“小娘皮,下手這麼重,可得給本少爺好好補補,和解也行,把手腳捆了,跟本少爺回府去。”
辛澄簡直不知道他一顆碩大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剛剛行事未遂,現在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眼中竟還閃動着貪婪的欲望。
“和解個屁!”辛澄一口唾沫噴他臉上,“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張到什麼地步!”
她不信了,郡主治下的雲州城,還能沒了王法治不了他。
他一抹臉,笑裡帶着嘲諷,“好,你等着,走!”
衙差便前後帶着兩人往府衙去,方才衙差趕過來又不小的動靜,此時巷子口聚集了一批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着,衙差開道驅逐他們。
突然從人群裡跑來一個人,高聲喊道:“等等,還有我!我也要告她傷人!”
辛澄看過去,是方才客棧裡她救了的酒鬼閑漢,她不禁失笑,不過又一想便明白過來,此人分明嗜酒喝的卻是劣質的濁酒,看衣着也不像是有餘錢的,想必是看到了那個姓趙的說要告她又一副勝券在握不可一世的樣子,笃定辛澄要吃大虧,所以順道也訛點錢。
辛澄搖了搖頭,行走江湖也會遇見這種不快意但又不能恩仇的事。
衙差将他捉來問什麼事,他扒着身上的傷指認辛澄,姓趙的拍手道:“好啊,你還惹了官司,那就一起吧,本少爺也不搶,先打的你,就你先,肯定不能輕饒了她!”
“哎哎,謝謝公子,公子氣度不凡,真真是個大善人!”
姓趙的甩他一吊錢,又得幾聲天神下凡的稱贊。
“怎麼樣?”他走路都要飄起來,轉過臉來擠眉弄眼,“你要是現在和解還來得及,待會上了公堂可就由不得你了!到時求饒不成再給你上刑打闆子,受的罪可就多了。”
“滾。”
“别着急,你馬上跟本少爺一起在床上滾,哈哈哈!”
辛澄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分明是他理虧,怎還如此猖狂,除非他确信自己不會有事,為什麼,府衙被他買通了?還是背後有人保他?
辛澄一偏頭,又見到了尹大夫,她混在湊熱鬧的人群中,也跟着往府衙走,身邊不見那名女子,她看着這邊,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 * *
“好,案情本官已清楚,你要告她毆鬥傷人,你要告他調奸婦女,是也不是?”
“大人。”姓趙的名叫趙顯貴,率先開口辯駁,“小人不曾調奸,是他惡意揣測,請大人将那女子帶來,一問便知。”
“好。”徐太守問了名姓,便命衙差前去拿人。
辛澄心覺不對,他知那女子姓名難道是認識的?但從始至終她都與姓趙的在一起,他應當沒機會去安排什麼。
趁這休息的空檔,趙顯貴上前到判桌旁,手掌置于唇邊,小聲道:“大人,前兩天尊夫人看上的那套金飾已經打好了,我這就給您送到府上去。”
辛澄抱着雙臂瞧那邊,趙顯貴笑得賊眯眯的,徐太守當他面拍下驚堂木,給他唬了一跳,隻聽徐太守義正言辭道:“退下!公堂之上,安敢攀附?”
“你怎麼翻臉不認人?”
“大膽!再行糾纏,本府先治你的罪。”
趙顯貴連連退回,合掌告饒,他在徐太守那碰了一鼻子灰,再看辛澄,沒了氣焰,但仍舊冷笑。
辛澄在心中合計,看趙顯貴的樣子與太守大人像是有私交的,難怪他先前如此狂妄,但太守一點面子不給,是有原則?還已經知曉她的身份在故意做戲?
很快,當事女子被帶回,徐太守便簡單複述了一遍案情,叫她認清楚,趙顯貴是否是強迫她行不軌之事的人。
女子喚作施元元,此時伏在地上,開口道:“趙公子并未對奴家不軌,公子隻是與奴家玩鬧而已。”
辛澄猛地朝她看去,她已淨面換衣,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了,但确實是那人沒錯,她也沒有哭,所以聲音清清楚楚,所有人都聽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