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久沒出現了。”男孩仰起頭,漂亮的金色瞳孔倒映着整片秋。
“我的力量還處在恢複中,自然沒法出來多見見你。”蒼老的聲音在洞中響起。
“是我之前的問題讓您感到為難了嗎?我很抱歉。”嘴上說着抱歉,男孩面上卻并沒有露出應有的歉疚。
“其實,”像是鼓足勇氣“我沒想過一定要從神明口中索取一個答案。”男孩罕見地露出疲憊。
“我隻是有些累了。”
如果就此結束就好了……他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
“我剩下的時間不足一年了,對吧?”少年語調輕柔,無悲無喜。以往老者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次破天荒地現身,像是某種預示。
“好極了。”少年露出一抹極淺的笑,一柄精緻小巧的短刀就這麼被他握在手中上下翻飛。已經老實了這麼些年,總該做些自己一直在籌備,卻沒有實施的計劃了。
也不枉他來世上走一遭。
……
“我不會殺你。”沉默許久,老者開口,依舊沒有表現出什麼威脅性,這樣的态度也讓特帕安感到一絲驚訝。
“這是他的命運。”老人擡頭,看不清具體神情,他開口道。
“這也是你的命運。”目光再次轉向眼前人“或許留下來的,才是最痛苦的。”
特帕安隻靜靜注視着對方,或許是因為擁有了原主的記憶,他的心裡湧出一股莫名的酸澀。對原主的,對老者的,又或是對别的什麼。
“那他最後…找到生存的意義了嗎?”蒼老的聲音回響在特帕安耳邊。
……
十四歲的少年試着擡手,手臂上是前不久剛被人細緻纏上的繃帶,上面散發出陣陣屬于草藥的清香。衣服幹淨柔軟,有着陽光的味道。一切都顯得是那般靜谧美好,美好到讓他覺得不真實。
“還真是專業啊。”目光從繃帶上掃過,少年感歎。許久未曾産生波動的眼眸裡閃過從未有過的溫柔。
“吃飯了!小鬼。”聲音從屋内響起,随即一道人影直直向他走來。
來人是一位正值中年的男人,留着短短的絡腮胡,他的個頭很大,眉眼鋒利,肌肉隆起,看起來活像個不好惹的賞金獵人。
“喊了幾遍了,裝聾是吧。”男人一把提溜起少年的後領,不顧對方掙紮,徑直向屋内走去。
“你們先吃不就好了,我餓了自己會去的!”少年賭氣般不願再看對方,被人強行按在餐桌前也不敢反抗,語氣蔫蔫的,隻默默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戳着面前的光盤。
“我們可是家人,家人是需要一起吃飯的。”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少年端着正咕嘟冒泡的鐵鍋向他們走來。
他的長相很容易讓人産生親切感,眼裡有着綠寶石般的光澤,烏黑柔順的頭發剛及肩便被他用發帶束起來,整個人透着一股安靜祥和的氣質。
“……”誰跟你們是家人了?這句話少年并不敢在這兩人面前說。
“還得是克裡斯,我說話在這小混球面前完全沒有威懾力。”男人看着兩人互動,笑得暢快,邊說還邊向克裡斯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牙印。
“他下嘴可狠了,要不是我當時想着不能丢臉,早嚎起來了。”說這話時還瞥了眼一旁氣惱的少年。
“好了好了,今天都已經念叨四五遍了,您就歇歇吧。”眼看兩人即将一言不合掐起來,克裡斯無奈制止。自從男人将少年接回來,原本他們平靜的生活中時不時就會上演雞飛狗跳的戲碼,每當克裡斯從教堂回來,總免不了血壓飙升。
“不過你小子也是真厲害,那吝啬佬庫房的鑰匙你是怎麼拿到手的?據說連他妻子和那幾個情人都不知道真正的鑰匙被他藏在哪。”男人邊說邊猛猛拍少年的肩,表示欣賞。
“……不是我。”少年這麼說,面上不帶任何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可不信。”男人的目光半是揶揄半是探究“你這個演技騙騙其他人還可以,就别用在我身上了。”
見氣氛陷入尴尬,克裡斯連忙充當和事佬的角色“好了老莫,他不想說就不說,别逼他了。”
像是安撫般,黑發少年目光溫柔,手掌撫摸上少年低垂的腦袋。
嗯,觸感還不錯,克裡斯這麼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