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老者身軀佝偻,整個人陷在陰影裡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明明隻是一句簡單的話語,特帕安卻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悸,這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
直覺在叫嚣着要離開,一定要盡快離開,快跑,再不跑就……
“那真是…太好了。”
沒等特帕安作出其他反應,隻一個眨眼,老者瞬間便出現在他身後。特帕安隻覺呼吸一滞,便被對方掐住後頸,無法動彈分毫。一道淡金色的魔力順着老人的手掌蔓延至他全身,将特帕安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魔力無孔不入,徑直鑽入他的體内。特帕安隻感到自己的靈魂被置身于烈火中燒灼,火焰貪婪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呼吸逐漸變得困難,整個人行走在窒息的邊緣。
“你…”特帕安腦中飛速運轉,想為自己争取一線生機。難不成是他之前說的哪句話讓對方感到不滿?合着剛才是忘記了,現在緩過勁開始找他算賬來了。
想到之前一同上班的組員在茶水間摸魚時悄悄跟他讨論網文,對方說在這種冒險世界裡打架和戰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隻要擁有“話療”這一個技能點就足夠了。
他還記得當時對方侃侃而談的樣子。說什麼通常打架打到最後一決勝負時,總要煽情一波,用話療讓反派回想起從前的美好點滴,緊接着悔不當初,痛改前非,最終跪地求饒什麼的……當時自己聽得一愣一愣的。
難道是他的“話療”技能點還沒有點滿嗎?特帕安絕不承認,這太丢臉了。
在這短短幾秒鐘内特帕安無數次想回到過去把才泡好的續命咖啡淋對方一腦袋。
就應該不傳謠,不信謠。
他也開始後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該輕易聽信原主的鬼話——來這個山洞給他種什麼銀月草了。
還銀月草,特帕安隻感覺自己的墳頭草在向自己招手。本就所剩無幾的同情心好不容易複燃一次,這下終于徹底熄滅。
恍惚間,特帕安覺得,自己應該是史上第一個才見到神秘老爺爺就被對方請下線領盒飯的穿越者了吧。
就因為自己不是主角嗎?
就在特帕安即将暈厥時,老者突然松手,魔力也随之消失。
“咳咳咳。”整個人因為失去重心跌坐到水池中,劫後餘生的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止不住地咳嗽。
“失禮了,孩子。”老者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隻是在确認——你不是'伊萊'的信徒。”
“你對他可不是這麼确認的。”特帕安簡直被氣笑了,知道尊老愛幼偏偏不放過中間段歲數的自己,算他倒黴是吧?
以及......那一瞬間升騰而起的恐懼并不作假。
特帕安的判斷沒有出錯,對方現在的确不會殺死自己,雖然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目的。他在心裡稍微松了口氣,沒關系,還能苟。
不過這種力量上的差距,命運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簡直糟糕透頂。他需要變得更強。
老者不在意對方的态度,雖說來到此地皆是神的旨意,可這麼渺小的生物卻也不值得他過多關注。
隻有那個靈魂,幽深的瞳孔中閃過惋惜。他不是沒動過殺心,卻也知道,再怎麼樣“它”都不會再回來了。
隻有“它”是特殊的......
老者的目光緩緩聚集到特帕安身上——這個外來者......真的能完成神明托付給他的任務嗎?
他轉過身,對着雕像行了一禮。
“神谕是不會出錯的。”停頓片刻,老者再度開口“一切都是命運的指引。”
他的發色接近蒼白,漆黑的眼裡湧現出對神明最原始的崇拜與渴望,幹癟的皮膚上浮現出奇異的紋路,光從聖像上落下,灑在老者的肩頭,嘴裡吟誦着什麼。
“請寬恕您的子民,我将......雙手奉上……祈求您的庇護……”
“一切都将歸于……歸順……不可……”
“結局……”
剩下的特帕安有些聽不太清了。
他隻覺得自己像是誤入了某些奇怪組織的大本營(?)。
特帕安也不敢說話,畢竟這麼美麗的精神狀态簡直超越了連軸轉三天同時完成五個策劃報告的自己。
“外來者,你需要做一件事。”
特帕安一聽到這種話腦袋就陣陣發痛,他想說不,這話卻堵在喉嚨怎麼都不敢說出來。好吧,他無法拒絕,誰知道拒絕了對方又要發什麼颠。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有一個問題——'伊萊'究竟是誰?”
特帕安舉起手,一臉認真求知的模樣。既然對方有求于自己,索性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他也逃不掉。
畢竟目前從他穿越到現在來看,遇到的全都是謎語人,一個兩個不讓他省心。打個照面的功夫不是想殺了他,就是有求于他,甚至還真把他當神燈來許願……
都說了我隻是一個意外穿越到異世界的社畜而已啊!特帕安在心底怒吼。
“我隻能告訴你,'它'不該存在。”明明老人的表情依舊是那般溫和,可特帕安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恨意。
“……”問了等于白問。這就像打遊戲時跟 npc說:前面山坡上的那個野怪是什麼來曆?結果 npc 來了一句:上吧,勇者!捍衛我們的榮耀!其餘閉口不談。這不就是明晃晃在暗示他你還沒走完劇情線我不能告訴你最終答案一樣。
以及,你還沒有資格解鎖這條線路。
果然,社畜的一生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說吧,什麼事?”特帕安開始擺爛,反正對方沒給自己留選擇的餘地。
“找到神谕中——'命運的方舟',把它交給我。”老者彈指,一道流光瞬間沒入特帕安的額頭。
行吧,這是給他栓了個定時炸彈。
“它會指引你。”
特帕安猛的擡頭,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座雕像似乎正注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