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以後要去報仇你會怎麼做?”
卡爾這話來得毫無征兆,讓少年感到措手不及。
他緊緊盯着對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試圖透過少年面上的僞裝找到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這家夥總是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對任何事和人都不上心,可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卡爾對此一無所知。
他也從來沒有真正看清過這個人。
你會阻止我嗎,還是會同我站在一條線上?
卡爾想要知道對方的答案。如果他就這麼離開碧翠村,離開萊瑞亞,奔赴命運的戰場,這個人是否會為他擔憂?
又或者,在他臨行前送上一句祝福。
他一直記得,那隻手的主人堅定而溫柔地牽起自己的手,那人懷抱裡的溫度如同春日暖陽。
痛苦和悔恨交織成一張網,牢牢地将卡爾困在其中,是少年親手将他拽出囚籠,隻那一瞬,光照進了他的世界。
卡爾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試圖掩飾住情緒上的不對。這人總讓他放松些,可是自己做不到。他有非做不可的事,必須報的仇,以及必須消滅的敵人。他的身上背負得太多,卻如此貪戀來之不易的溫暖。
他真是太貪心了。
棕發少年思考片刻,眼裡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悠悠擡手,指尖的方向對準了正出神的卡爾。
“如果有那麼一天,那我送你一柄劍好了。”少年擡眼,臉上出現難得認真的神情。
這一次,少年沒有責備,也沒再阻止他的思緒。
“畢竟報仇路上可少不了護身的東西。”随即似乎又想到什麼,他挑眉道:“不過你會用嗎?”
......
這個人是在看不起他嗎?
“你為我做得夠多了,我不要别的......”卡爾眼珠一轉,目光鎖定在對方腰間的匕首上。
“我要你的這把刀。”
擁有它,或許自己就能一直赢下去了。
......
匕首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貫穿了散發着惡臭的巨大野獸的脖頸,刀鋒一轉,野獸的頭顱就這麼被他割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堪堪停下。
赤色的花在他的衣衫上綻放,血珠從面具上滑落,像是某種裝飾,殘忍而醒目。
來人轉過身,将刀尖緩緩對準男孩,靜靜注視着跪坐在地的孩子。
男孩弱小的身軀微微顫抖着,整個人無力地保持着跪倒的姿勢,眼神中充斥着的痛恨與憤怒令人心驚。
目光掃過對方被鎖鍊緊緊铐住的手腕,上面的瘀青和紅痕觸目驚心。
“二爺,您想下場也該跟我們提前招呼一聲,這突然上台......”一個侍者打扮的男人急忙來到戴着鬼臉面具的少年身旁,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侍者壓低聲音,帶着些懇求的語氣:“這個小鬼是事先安排的挑戰者,您這不就壞了規矩......上面得生氣了。”
誰叫那些病态的有錢人都喜歡這種血腥暴力的場面呢,來這的所有看客都希望看到那個孩子被猛獸撕碎,吞吃入腹,卻沒想到半路被人給打斷了。
仆人面露苦色,上面的心情不好,自己過會兒肯定也要遭殃。
看台上人聲鼎沸,幾乎所有人嘴裡都在咒罵着些什麼。花了那麼高的價格,卻享受不到應有的服務,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沒等侍者反應過來,隻見戴着面具的少年徑直走到男孩身前,手中的刀突地調轉方向,直直刺了下去,男孩绯紅的豎瞳猛地睜大。
“咔——”
刺耳的斷裂聲響起,人群的叫嚷聲随着這一聲響安靜下來。
被束縛住的雙手迎來難得的自由,鎖鍊應聲而斷。
男孩目光倏地看向來者,眼裡寫滿了不敢置信。
“跟我走吧。”
那人這麼說着,語氣很冷,不帶任何情緒。
他伸出手,像是在邀請。
男孩愣怔片刻,眼裡的敵意逐漸融化,顫抖着搭上對方的手,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面具下的少年似乎輕笑了一聲,他一把抱起男孩,将對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
“各位來這不正是為了找些樂子嗎?”少年的聲音不大卻響徹在每個人耳邊。
“我覺得前面這一出戲實在是有些不夠看,為了向各位賠罪,還大家一場精彩的演出......”
少年的刀尖直指看台。
“那麼,由我來代替這個孩子,與剩下的所有野獸戰鬥。各位覺得意下如何?”
傳訊石在此刻發出震動,仆人連忙将其放在耳旁,得到命令後,他對着少年行了一禮,恭敬退場,關上可供人離開的最後通道。
“祝您成功。”侍者離開時這麼說。
“你......”男孩被對方這麼按着頭,他緊緊揪住對方的衣襟,似乎想說些什麼。
是自己拖累了他,他就是一個累贅。
“好!”随着一聲呐喊,看台上沸騰了。
歡呼聲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與激動,他們的眼裡閃爍着光芒,空氣中彌漫着歡樂的氣氛,笑聲和掌聲交織成一首譜寫勝利的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