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過去,不能說一無所獲吧,調查也是進入了僵局。何副支隊頂不住壓力,給上個月剛調到省廳的前同事戚許打電話求助。
隔天,不僅戚許來了,巡回小組的成員們都來了。
為了防止陷入之前的調查誤區,主角團來了以後刻意沒有看市局之前的案件分析,而是從頭開始,重新梳理線索,抽絲剝繭,當然,中間也走了不止一次的彎路,最終将嫌疑鎖定在豐安縣批發市場的送貨司機萬郭偉身上。
雖然目前還沒有任何實錘證據,但以戚許等人掌握的情況來看,兇手是萬郭偉的可能性極大。
首先,他的工作性質是一名貨運司機,日常任務就是從批發市場出發,給縣裡各個村鎮小賣部送貨上門,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跑,有天然的掩體和充足的作案時間。
其次,根據批發市場留存的送貨記錄底單來看,四名死者失蹤的當天,萬郭偉都恰好去死者所在的村莊或者工作地點附近送過貨,四次全是這樣,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還有,萬郭偉爹死娘跑,成年後就從叔叔家搬出來一個人獨居,平時也不怎麼和村鄰來往,有什麼反常的行為和舉動周圍人也不會輕易發現。
對了,他還是第二個死者賀喜紅原定的相親對象。因為賀喜紅是在相親前失蹤的,理論上萬郭偉和她還不認識,市局做調查時便把這層關系輕輕放過了。
實則,重案小組裡的電腦高手劉煜在調取到的賀喜紅生前工作過的柳楓鎮加油站的監控視頻裡發現了萬郭偉的身影。
那是他和賀喜紅相親日期的三天前,萬郭偉給柳楓鎮下面的幾個村子送完貨返程時去加油站給貨車加油,當時是賀喜紅出來接待的,他盯着她看了好久,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行為,加完油上車準備離開了還從車窗裡探出頭和賀喜紅搭話。
正因為看到了這個視頻,戚許又去詐在中間給萬郭偉和賀喜紅牽線的王媒婆,對方果然是先收了萬郭偉的好處費,才去給賀喜紅介紹對象的。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也為了一舉将萬郭偉捶實釘死,戚許讓市局的一位新人刑警喬裝打扮,在萬郭偉中午去小飯館吃飯時故意制造了一場沖突,趁亂取走了他的幾根頭發和地上剛抽完的煙頭,回來和四名死者身上提取到的毛發和指甲裡保留的皮肉做dna比對。
果然吻合!
市局的逮捕令批複的很快,重案小組自覺速度很快,也絕對沒有走漏風聲,不知怎麼的,卻撲了個空。就很奇怪,萬郭偉的存款一分未動,身份證件也好好的放在抽屜裡,人卻不見了。警方找遍了他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沒有。
直到戚許在他的床闆夾層裡找到一張用塑料布包裹起來的陳舊的手寫地窖租賃合同,上面标了租期為五年,按照合同生效日期算,現在才是第三年,她表情一凜,趕緊找知情人問清地窖的具體位置,帶隊趕過去。
所有人都沒想到,萬郭偉會死在地窖裡。更沒想到的是,地窖裡竟然還有一個新的受害者。
第五名受害者名叫江之渺,和第四名受害者吳妙晨同為豐安一中的高三學生,兩人出事的時間非常接近,隻是除了時間外沒什麼相似點,江之渺是在縣城姑姑家到學校的半路上失蹤的,吳妙晨則是在村外的小樹林裡直接遇害,兇手事後棄屍而去。
中間僅隔一天,而且是江之渺失蹤在前,吳妙晨遇害在後。加上連環殺人案一直以來都發生在鄉鎮,江之渺失蹤是在縣裡。
無論是市局,還是巡回重案小組,在篩選并案時都不可避免的陷入盲區,下意識覺得兇手不會如此連續高頻的作案,地點也對不上,便把江之渺的案子劃為了拐賣性質,由縣裡的刑警接手,朝這個方向繼續追查……
在獵罪筆記第一個案件的結尾,戚許是這樣寫的:
[豐安特大連環殺人案告破了,可無論是組員,還是市局和縣局的老同事,大夥兒的心裡都沉甸甸的,裝載着太多的遺憾、悔恨還有不甘。
我無數次責問自己:為什麼破案速度不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哪怕就多争取一天的時間,隻需要早一天找到地窖,第五位受害者就能解救出來,而不是以那樣慘烈的方式和兇手同歸于盡。
而随着兇手萬郭偉的死亡,太多謎題随之一起被掩埋。
是什麼促使萬郭偉走上犯罪的道路?
為什麼固執的堅持先殺後女幹的作案方式?
明明已經定好和賀喜紅的相親局,為什麼在對方赴局前殺人?
為什麼獨獨對江之渺例外,選擇了相對‘溫和’的囚禁方式且沒有傷害她?
江之渺是如何在變态殺人犯手底下存活并保全自己的?
又是什麼原因導緻她放棄求生,拉着兇手同歸于盡?]
戚許在末尾留下一連串的問号,是自省,是告誡,更是堅定初心:刑偵這一行,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學,要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