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去逛逛。”亓霁道，默默收回手。

小滿“噢”了一聲，這才發現亓霁是打算騎摩托帶他兜風。

機車很帥，全身漆黑，車型流暢，簡直就是夢中情車的程度。

“你會騎這個？”小滿驚詫問。

亓霁長腿跨上車，示意小滿坐上來：“勉強會？”

亓霁懶懶道。

小滿：……又開始裝了這人。

“扶穩了。”

亓霁說，說完撥下面鏡，發動車子。

小滿自然環住了亓霁的腰。

很自然，像是某種下意識反應，愣是小滿自己都愣了愣。

他的腦袋隔着厚厚的頭盔抵在亓霁後背，腦子開始加載相關的記憶。

好熟悉的場景……

車子轟鳴響起，周圍掠起疾風。

小滿好像想起了什麼……

那時候他年紀還小，去哪裡都是亓霁載他。長大後，準确來說是亓霁回國後，就換成了小滿載亓霁，主要是他自己好強，不想讓亓霁載。

記憶越發清晰，經年過往從破開的口子湧出。

小滿忽然對過往和亓霁的相處有了實感，某種自亓霁出國後強制消失掉的某些回憶在這一刻重新活了起來。

亓霁貌似從小就這樣，人前人後倆個樣。像小時候，亓霁在任何長輩面前都表現得很乖巧，唯獨在小滿面前會露出獨屬于那個年紀少年的頑劣。

比如一臉無辜地搞惡作劇吓唬小滿，比如才滿十六歲就敢趁大人不在家開小電瓶帶小滿到處溜達，比如打遊戲會罵髒話，有大人在場又不罵了，簡直虛僞至極！再比如亓霁還會打架！！！雖然是因為有人欺負小滿亓霁才打的。

亓霁也會哭鼻子，好死不死每次都能讓小滿看見。小滿那時候覺得亓霁可憐，這麼愛裝要面子的人每次哭鼻子都被自己撞見了，回頭不得撞牆？眼下小滿猛地反應過來，原來不是亓霁運氣不好次次被他撞見，而是亓霁隻會在他面前哭！

這些被遺忘的記憶被夏日的風一吹，突然就如潰壩的洪水般瘋狂湧現。小滿眨眼，陷入到了洪水當中。不過别說，小滿那時候挺喜歡看亓霁哭鼻子的。

想着想着，小滿忽然笑了。

亓霁這人好像也蠻有意思的。

不敢想，如果亓霁沒出國，他會不會見到亓霁成長後更“惡劣”的一部分。到時候誰會帶誰翹課還說不準呢。不過自己亓霁這麼争強好勝，那裡都想壓自己一頭，為什麼會願意在自己面前哭啊？奇怪。

小滿就不會在亓霁面前哭，太軟弱了。

車速很快，小滿的思緒随風到處亂飄，心情總算好受些。

和老家不同，京都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煙火氣并沒有很重。

小滿來京都那麼久今天還是第一次好好逛這個地方。這座城市遠比想象中繁華得多，高樓并駕，金色樓宇在黑暗中散發出一股金錢的味道，各色燈光交相輝映，辦公大樓即便在七點也還亮着。

正值飯點，下班的人有結伴一起去商場吃飯的，也有獨自一人或行色匆匆或筋疲力盡的。好似這就是每個人的日常，普通無趣循規蹈矩。

車子還在飛速行駛，引擎轟鳴似要震響每一片街道。夏小滿在疾風中瞥見了一支樂隊，在大型商場門口路演，行人三三兩兩慢慢便聚在了那片地方。

好吧，這群人并不想循規蹈矩。那支樂隊不想，不然他們不會搞樂隊，随便找個班上就得了。圍聚在一起的人也不想，不然他們不會為了生活這點小驚喜停留，正常路過就得了。

夏小滿想起之前還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徐曼和他們講的理論？忘了，大概和經驗什麼挂鈎。

小滿記得徐曼當時和他們舉了兩個例子：同樣的你每天來學校上課，會坐地鐵，會路過很多地方，然後來到教室開始學習上課，你不會覺得很累。

小滿當時心說狗屁，累得要死，但不敢反駁。

徐曼又說，但是你和朋友出去旅行，逛一圈回來就會覺得很累，倒床就睡。因為你們平日路上見的都是經曆慣的，你們不會分散注意力分散精力去看去想，你們知道自己的重點任務是什麼，那就是回學校學習，所以消耗你們精力的點就在重點任務上。而旅遊的話一切都是新奇的，什麼都沒見過，所以即便是路上随便一點新奇的建築，你們都會花費精力去觀察好奇一番，但你們自己可能沒意識到。

夏小滿現在開始有點懂徐曼當時的意思了，平凡生活中某些突如其來冒出來的新鮮東西确實容易讓人駐足。

怎麼想起徐曼了？小滿搖頭，不行不行，這不妥妥受虐傾向嗎？徐曼的英語課實在是太磨人了。

不過小滿有點小慶幸，他也不愛循規蹈矩，于是就跑來打電競了。一點理想主義，一點叛逆，再加一點頭鐵和狂妄。

車速漸緩，亓霁把車子停在了江邊。

這地方熟悉，是離他們上次吃飯的地不遠的那條江。

“要不要喝點什麼？”亓霁摘下頭盔問。

小滿試探道：“奶茶？能喝嗎？”

亓霁啞聲一瞬，寵溺道：“能喝啊，為什麼不能喝？”

小滿攤手：“不是要營養均衡搭配什麼的嗎？你們還控制飲食。”

亓霁笑，小滿一直到後面都不知道亓霁這話是正經可行的還是不可行的。

亓霁說：“我們可以偷偷喝。”